謝恒顏輕輕將湯碗放下，凝向柳周兒一雙魅人的桃花眼：“恩寵一時？”
柳周兒重覆嘆道：“是啊，恩寵一時。”
謝恒顏問：“為什么會是一時？”
柳周兒說：“沒有什么感情是永遠(yuǎn)存在的。就算我承諾將來會愛你一輩子，排除以后所有變心的可能，我還會死，你也會死……人死了，就是一堆沒用的骨灰，不也就什么都沒了？”
謝恒顏：“……哦。”
小綠仰頭托腮，湊上去一臉八卦地道：“小謝如今什么年紀(jì)啦？”
謝恒顏：“二十有四。”
小綠又問：“家裏有媳婦沒有？”
謝恒顏楞了：“媳婦？”
柳周兒在旁涼涼嘲道：“人家若是有媳婦，還來我空盞樓干什么活兒？”
小綠不管不顧，一把過去抓住謝恒顏的手：“小謝，姐姐給你看看手相吧？拿不準(zhǔn)能瞧出你啥時候成親呢！”
謝恒顏：“什么手相？”
“就是算命。”小綠眼珠提溜提溜轉(zhuǎn)，低頭直盯向謝恒顏細(xì)膩白皙的手心：“唔，小謝你的掌紋好淺，就像沒有似的……”
謝恒顏臉色微變，忙將爪子迅速攏進(jìn)袖裏，轉(zhuǎn)而笑嘻嘻道：“沒什么好算的，我不信命。”
柳周兒也在一旁幽幽說道：“是啊，命都掌握在自己手裏，是長是短，全由自個兒做主。”
小綠也跟著點(diǎn)頭攢道：“柳姨好像很懂這些道理。”
“少拍馬屁，多干點(diǎn)活。”
柳周兒并不接她話茬，只低頭匆匆抿了口湯，又轉(zhuǎn)向謝恒顏道：“說起來……今日小謝頭次接客，可還覺得習(xí)慣？”
謝恒顏隨口道：“習(xí)慣習(xí)慣，都還習(xí)慣。”
小綠躲在邊上偷笑道：“容公子都沒在咱樓裏留宿，想必也覺得不怎么滿意。”
謝恒顏默然低頭，一想到容不羈那張不耐煩的簸箕臉，突然就不想開口說話了。
“算了，你先別急著出來接客。”柳周兒大概明白他的難處，也不怎么硬性強(qiáng)求，“明日讓那邊跳舞的小桃，帶你去鎮(zhèn)上裁幾件像樣的衣裳。”
謝恒顏眼前一亮，忽然興致勃勃道：“柳姨要給我買新衣裳穿？”
“這是自然的。”柳周兒拍拍謝恒顏的腦袋，溫柔笑道，“既然來了我這空盞樓，咱以后就是一家子人，柳姨為你們準(zhǔn)備衣裳首飾，也都是應(yīng)該給的。”
謝恒顏亦禁不住彎起唇角，笑出滿臉甜膩卻森然的味道：“……能有柳姨這般好看又大方的家人，我也感覺高興得要命。”
次日午時，難得歇了漫天火灼的太陽，半空卻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整座來楓鎮(zhèn)內(nèi)陰云密布，正由大片升騰的水汽恣意籠罩，似爭先恐后要蒙蔽行人的雙眼。
“聽說了嗎，鎮(zhèn)口那座大橋底下，又淹死人啦……好像還是位年輕的姑娘。”
“唔，昨晚剛好變天，下了好大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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