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自打七夕那夜之后,印斟便無端陷入一種身心扭曲的詭異狀態(tài)。
他自覺內(nèi)心不大舒坦, 可思來想去, 也不知究竟不舒坦在什么地方——歸根結(jié)底,還是得怪那只傻樂呵的二楞子傀儡。
好在后來有那么幾天, 印斟沒再瞧見他的蹤影。衣柜及房頂都仔細(xì)搜過幾圈, 廚房也沒見有人偷吃過的痕跡,總之鎮(zhèn)裏鎮(zhèn)外沒鬧出什么過大的動靜, 那便說明他還好生活著,至少沒蠢到讓人直接揪住。
為此康問和成覓伶沒少私下問東問西, 然而多半……也是為著當(dāng)日一事好奇八卦。
“師兄后來和那小倌怎么了?”成覓伶托腮問道, “我還是頭次見到活的小倌,長得像只瓷娃娃一樣,也難怪一堆男人圍著他轉(zhuǎn)。”
康問卻說:“我看啊……人家八成跟那姓容的私奔去了,不會再回來找?guī)熜至恕!?
“為什么啊,我們師兄哪裏不好了?”
康問一本正經(jīng)道:“你是不知道, 那臭小倌——實在太能吃了, 師兄根本養(yǎng)不起他。”
成覓伶驚詫道:“那是得有多能吃呀, 連師兄都沒法養(yǎng)?”
康問賊兮兮道:“他一頓能吃三十個雞蛋……你覺得呢?”
“三十個?”成覓伶嚇得兩眼瞪圓, “那、那他還是個人嗎?”
康問以手掩面,故作神秘道:“我覺得吧,他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人了……那食量,簡直就是個怪物。”
說完恰好回頭——印斟就站在他倆身后冷冷看著, 幽靈似的, 一直沒有開口吱聲。
康問急中生智, 立馬將話頭一轉(zhuǎn):“喲,師、師兄啊……你看今天這天氣真是好,艷陽高照的,適合上街打醬油啊!”
成覓伶也跟著打馬虎眼:“對啊,這天氣真是……不對,這是要下雨了啊,哪門子的大太陽?”
印斟懶得與他二人貧嘴,手裏木桶抹布一擱,轉(zhuǎn)身又去準(zhǔn)備蠟燭供品等一類繁瑣雜物。康問猜是再過不久的七月十五,鎮(zhèn)中百姓必定前往拂則山祠堂內(nèi)例行參拜,在這之前,成家往往會率先派人將一應(yīng)事務(wù)打理俱全——話雖是如此一說,每次真正往外忙進(jìn)忙出的,也就單只印斟一人罷了。
至于成覓伶與康問兩個,一個磨磨蹭蹭使不上力,一個楞頭楞腦只會搗亂,到最后只會適得其反,淪為甩不掉的兩大累贅。
印斟臨出門之前,管家霍石堂還在后院裏收拾衣裳被褥,一邊忙一邊絮絮叨叨道:“看這架勢,再過幾日天該涼了,進(jìn)出拂則山恐怕不大容易。”
成道逢在旁飲著熱茶,幽幽說道:“再怎么不容易,一年到頭的參拜都必不可少——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guī)矩,誰也不可貿(mào)然打破。”
言罷將那茶盞輕輕往下一擱,揚聲喚了印斟道:“斟兒,事不宜遲,還不快些上山?”
印斟點頭稱是,待要轉(zhuǎn)身離開時,成道逢卻忽然道:“慢著。”
印斟應(yīng)聲回頭,成道逢便指向他懷裏兩大只包裹,問:“都帶了些什么,拿這么多東西?”
印斟側(cè)身將包裹拉開一條縫隙:“供品盤和香爐,神祠裏的磕壞了不少……現(xiàn)在趕去換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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