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食
兩人不進不退。
楊止還撐著門框，站久了腿就抖成個剛學步的小鴨子，偏偏倔強地旁觀郭望軒反應如何。直到郭望軒拽著他衣領給擦邊過的小護士讓道，他們才推搡著進了房間，郭望軒撇過去關門。
不是出于本意，但楊止慣性一帶，一張大餅似的把人往門板一擠。“……嘖。”郭望軒說。楊止立馬，“沒事兒吧，撞到沒？”
郭望軒余光才發覺自己被擠在他兩臂間，不由得輕聲嘆氣，仰面倒在他肩膀處，“我沒事。”
也就這點不好。
無論什么動作落在兩人眼裏都仿佛是一串串慢鏡頭，細微到心臟早已反應幾個來回?？傻却竽X接班，最為驚險的地方被錯過了，罩上一層迷蒙的面紗，便越隨時間沈淀愈發值得琢磨與回憶。
大腦只是愚笨地告訴當下的他們。
「聽見心跳聲了嗎？」
楊止沒有得到特殊的結果，黯黯的同時覺得他男朋友就是個遲鈍的壞家伙，心裏的抱怨到底沒有說出來。他在郭望軒耳邊又要說點體貼的話時，卻見這人驟然一哆嗦，倉惶蜷起上半身，“等等。”
挨得這么近，楊止看見他脖頸的雞皮疙瘩，是以稍稍一碰腰，郭望軒差點跳起來。
他應激了。
郭望軒的身體其實并不敏感，遲鈍得要死，但他的應激來了時差——楊止若有所思，再小心翼翼地一句，“老公？”
郭望軒閉緊了眼睛，“發神經。”
楊止勾唇一笑，將人轉過來摁進懷裏。
楊止問他多少歲了。
郭望軒垂下腦袋，“十九?！?
“再等等吧。”楊止說。
等不及回話，他只覺后脖頸一疼，郭望軒這才松開了嘴，慢慢地舔吻著，繞著那個牙印。
“真不喜歡吃虧。”楊止無奈地，把他的臉掰過來，壓在門板上好好地親了一頓。最終可惜于沒有恢覆過來的肺臟。他們鼻尖相碰，也像接吻。
楊止看了一眼他的戒指和手鏈，骨骼被裝點得溫馨慷慨，遮蔽住蒼白的顏色。
“牽手。”楊止喘著氣。
郭望軒背倚住門，便和他十指相扣了。
楊止定了定神，“以后走了要跟我說?！?
“不走了?！惫幷f，“以后也不走?！?
“死了怎么辦？”楊止笑著反問。
郭望軒說：“死了也不走，”他也扯開嘴角，“把我燒成灰埋在你家門口。埋上個十年，差不多你就來陪我了?！?
“這么自信？”
郭望軒看著他，“你舍不得。”
「所以，你也回來了。」
來探望的不只交好的，還有楊止不熟悉的。熱熱鬧鬧，總給他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好在郭望軒的冷臉勸退不少。一方冷了，楊止無論如何也冷不起來，捂住嘴預防自己笑出聲。
直到某天來了對男女，都高。女人一頭毛燥如海草的卷發，瞳仁小，看誰都自帶睥睨效果。男人也是小眼睛，眼型自然下垂，衣著較體面些。
郭望軒忽地頓住了，“姑姑?！蹦抗饬鬓D，不情不愿地開口，“二伯?！?
老爺子三任妻子各自都有孩子。有錢人，善保養，亂甩崽。至于郭如睦是哪任的果，還是牽扯到一些嫡嫡庶庶，郭望軒暫時忘記了，不過依稀記得二伯和姑姑是親兄妹。
楊止下意識的反應幸而被被褥蓋住，他還想了想這兩個稱呼對應的關系。
二伯平和道：“怎么不回家來？”
郭望軒說：“我住宿舍?！?
“你爸爸的葬禮也沒參加。”二伯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安寧到格格不入，“不太好。”
楊止楞住了，郭望軒卻面色如常，“我爺爺和我弟弟的葬禮您也沒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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