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露
白霽云察覺白露不對勁是一段時間后。他們畢竟錯過十幾年的時光,摸不清白露的性格。起初以為是白露本身的性格,但時間久了便品出來不對勁。
白霽云第一時間便找到專攻這方面的心理醫生朋友,哄著白露去診所。
白露倒也沒反對,乖乖跟著白霽云去見那位心理醫生。
診所裝扮地雅致溫馨,醫生也是一位面容和善的女性。
白露得到一個軟和的抱枕,跟心理醫生聊天。
因為有嚴格的保密合同,白露也不想自己的朋友跟家人擔心,倒沒多少警惕,慢慢講述自己的事。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勁,明明住在幸福的家裏,但午夜夢回全是噩夢。黑暗中全是幽魂,她怕自己現在又是夢中,怕自己醒來又回到黑暗。
過去和現在交織,安靜的時候她耳邊是來自小時候那個家庭的謾罵,是后來的求門無路,最后是失重感的墜樓,所以她喜歡戴著耳機,企圖遮蓋那些聲音,不愿意交朋友更是因為她害怕。
后來又聊到她以前的名字和幾個好友。
白露聽到心理醫生的問題時,不禁笑了,她調整自己的姿勢,今天第一次抬頭與心理醫生對視:“過去我很討厭我的名字。”
“我記得我出生時候的模糊場景,那是個雨夜,我似乎在二樓還是三樓的某個病房,窗戶沒有打開,但我能看見窗外的樹。樹很高,遮擋三分之一的天空。整個世界陰冷可怖,護士接過我時,恰巧一道驚雷閃過?!?
心理醫生沒有出聲,這個世上確實有一部分人會擁有出生時的記憶。
“我出生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中,這場景不論過去多久,我都清晰記得?!卑茁遁p輕說,“我被沈未曦的母親掉包丟下后,很長時間我都在想那個雨夜,以至于我認為我的名字來自這個雨夜?!?
“后來,我聽到大人們竊竊私語著,嚼著我的名字,臉上帶著憐憫?!卑茁锻nD了一下。
心理醫生有些疑惑,在她看來這個名字也是好聽。
白露很快就解答了心理醫生的疑問,她吐出兩個音,不是普通話,是某地方的方言,緊接著她說:“這是我的名字,是我長大的地方方言。一開始我不知道,后來有個親戚告訴我,有另外兩個字的方言跟我名字的方言同音。我的名字是被蒙雙眼,看不見未來,前路迷茫,白霧遮擋,腳踩泥濘路,身覆風雨,一生凄苦的意思?!?
“沈未曦的母親應該很愛她吧?!卑茁犊隙ǖ卣f,“就連名字也恨不得我這輩子永遠深陷那個家?!?
心理醫生適時安慰,白露卻擺了擺手:“我之前特別厭惡別人喊我的名字,就像在提醒我被賦予命運,直到遇見葉清然?!?
白露的笑容真誠不少:“葉清然問我叫什么名字的時候,我冥冥中就想到《蒹葭》,我告訴他,我叫白露,白露為霜的白露?!?
也是這一天,她的名字像得到新生。
當然,她現在也很喜歡親生父母取的名字,白沈閣。
后來葉清然送過她不少禮物,其中有一副葉清然手拼的《日出印象》拼圖。
結束今天的會診時,白露起身,將手裏的抱枕放在沙發上,對心理醫生講起這件事:“很早的時候我沒什么喜歡的東西,但后來我喜歡綠色也喜歡藍色,最喜歡的是葉清然送我的那副日出印象,也接納了我的名字?!?
“醫生,今天謝謝你,下次再見?!?
心理醫生給白露開些藥,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送白露出診所。
因為沒有車位,白家的車在街對面等著,白露往前走十幾米就是人行道,正巧綠燈,她走過人行道,不經意間跟幾個男生擦肩而過。
男生中有一個不知為何多看了她幾眼,甚至引起了她的註意。
沒等她細想,那男生旁邊的同伴就出聲說:“明哲,看什么呢?快走,人等著呢?!?
白露楞了一下,回頭卻看那群男生已經走遠,她抿了抿唇,已然想起對方是誰。
走遠的錢明哲心不在焉,他身旁的同伴拿肩膀撞了下他說:“想什么呢?想剛才那個漂亮姑娘?哥們幫你去要聯系方式?”
“別!”錢明哲趕忙搖頭,“我認識,以前的朋友。”
“哦,初戀?。俊蓖槔L尾音,戲謔道,“追過沒?現在也不晚啊。”
“不了?!卞X明哲苦笑,他現在哪有臉去見白露。
同伴本就是玩笑話,聽到他拒絕,也是說:“矯情,行了行了,快走吧,別叫那位大小姐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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