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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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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解春潮衣服穿好了，方明執(zhí)從懷里摸出一只牛皮鏡盒來。

盒子是低調的灰黑色，表面上覆滿了均勻細膩的龜裂紋路，沒有機械的冷漠僵硬，反倒透出一絲人情味兒，看得出是出自技藝高超的匠人之手。灰銀質的的搭扣上鑲著一枚杏仁狀的祖母綠，終于將這盒子的傲慢淋漓盡致地表達在了深邃的光芒里。

方明執(zhí)把盒子打開，里頭乖巧地躺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戴上吧。”方明執(zhí)對解春潮說。

解春潮小時候經(jīng)常蒙在被子里看，雖然很快被解云濤發(fā)現(xiàn)了，但還是落下了一百來度的近視。只是平常又不用看多小多遠的東西，這點近視根本就影響不到他的生活，。所以解春潮只配了一副備用的眼鏡，極少拿出來戴。

但現(xiàn)在方明執(zhí)拿給他的可不只是一副眼鏡，而是一個身份，和一雙要把各式各樣的嘴臉看得清清楚楚的眼睛。

解春潮從心底泛出來一絲惡心，他沒伸手接，抬頭看了一眼方明執(zhí)：“我看得見。”

方明執(zhí)的手依舊托著鏡盒，聲音輕而強硬：“戴上。”

解春潮僵了幾秒，拿過那副眼鏡，慢條斯理地架在了鼻梁上：“滿意了？”

方明執(zhí)看了看他，低下頭，神情在光影下有些晦澀難明：“很滿意。”

解春潮走到儲物箱旁邊，翻出來一件過膝蓋的純黑長羽絨服套在身上，和里面的親王格西服套裝要多不大有多不搭。

他迎上方明執(zhí)質詢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我怕冷。”

方明執(zhí)先一步下了樓，頭也不回地說：“到了以后脫在車里。”

春節(jié)剛過完沒多久，寶京街頭巷尾的大紅燈籠都還沒撤，在依舊冷冽的寒風里微微搖擺。

這條街主要是生活區(qū)，籠罩著濃重的煙火氣，不像商圈那么繁華而冰冷。

解春潮坐在駕駛席后排的座位上，看著車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喜歡給他們安排故事。遠處那個大爺正拎著一只活雞，可能是要給他的小孫女回家做飯；幾個穿校服的少年嬉笑著從他們車邊走過，可能是要一起去參加補習班。

當初他挑了這附近的店面開書吧，就是因為他喜歡市井的生活氣息。他從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自然也就希望可以被熟悉的溫暖滋養(yǎng)。

而這臺領航員，就像是一個金屬和玻璃構架的精致囚車，正把他載向不遠處的刑場。

他把手指貼上一塵不染的玻璃，冷冰冰的，沿著他的手指周圈起了淡淡的霧氣，模糊了窗外的人間煙火。

解春潮降下一點車窗，喧鬧的人聲車聲就被寒風裹著從窗戶縫里漏了進來。一股糖炒板栗的香氣撲了進來，明明已經(jīng)是冷透了的甜味，卻比車里夾著皮革氣息的暖氣更讓人感到溫暖。

“你不是冷嗎？”方明執(zhí)突然出聲問，手指已經(jīng)按上了空調的調節(jié)鍵，把溫度調高了兩度。

解春潮關上了窗戶，信口胡說：“有點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