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在地面和地下城通道阻斷半個月后，隧道那邊的慘叫聲漸漸消散了。

監測顯示，在隧道中的人在知道進入地下城無望后，很快分割成為了兩個群體。

一些人沒有坐以待斃，他們趁著晚間溫度稍降下時，就走出了洞口，接二連三得地走進了黑夜中，不知去向。

另一個些人畏懼可怖的高溫，蜷縮在隧道中，自欺欺人地等待開放下一次名額，但隨著時間流逝，這“門”一直沒有打開的痕跡，他們彈盡糧絕，改吃起人肉來，堅持了近三個月后，有人受不了了，沖進了高溫中，不到三秒就得了熱射病死了，有的是吃尸體中毒死的，有的是一投裝死在“門”上。

死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最后一個人吃了太多人肉被撐死后，門外面再也沒有了聲音。

在關閉通道后的一兩年后，地面已是一片死寂。此時白天地表溫度已經達到了可怖的七十五攝氏度，晚間也有七十攝氏度，據專家預測，溫度還在不停地升高。

高溫讓大多數動物都銷聲匿跡，在一批紅著眼睛的老鼠路過后，地面上再也沒了聲響。

相比于說撤到地下城這個說法，人們更愿意相信另一種，他們是被高溫逼得丟盔棄甲，不得不斷尾求生，倉促逃到地下城中的。那時的地下城并完成全部的設施規劃，只能讓少部分人帶著物資逃到地下，維持自給自足。

它像一個孤島，守在地下，茍延殘喘。

一種名為黑暗幽閉恐懼癥的心裏疾病很快席卷地下城，在黑暗、狹隘的地方，患病者總是時不時地喘不上氣來，渾身冒汗發抖，嚴重地甚至會窒息死亡。這種病的患病率高達60％，極容易導致群體恐慌。

因此地下城總是時時開著大燈。

這額外的能源浪費讓負責的人就每天焦頭爛額，現在能源的來源極為單一，除了在地面上的太陽能發電設備外，依靠還是原本探測到化石燃料。他計算著能源的消耗，想得更多還是等高溫散去后，重回地面上。

重回地面，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在這個倉促建起來的地下城中，許多人并沒有過上科幻小說中那種便捷的日子，反而生活得不好，每天的建設工作很多很累，工值票能換到的吃的越來越少，住的是幾十人的大通鋪，成日見不著太陽，重回地面是他們目前最大愿望。

他們自稱是“地面人”，退居地下是不得已，每天見面都會像以前問“吃了嗎”一樣，問“溫度降了嗎？”。另外的人會回：“沒有，在等待時機。”

而另一群人則對他們的想法嗤之以鼻，他們堅信地面已經不適宜人類生存，人類的出路就在地下，應該早日打破幻想，認清事實，開發地下資源，邁入新的時代。

兩種言論喧囂塵上。

“等待時機，重返地面”是目前“地面人”統一的宣傳途徑，點燃了每個人心中的那絲希望。

但隨著溫度越來越高，希望的火種越來越小。

這時，又一種言論被發明出來，他們稱是因為人類傷害了“□□”，導致“□□”發怒了，所以降下高溫來懲罰人類。如果不懺悔自己的過錯，溫度會越來越高。

很多人不問人類是怎么傷害的“□□”，又怎么能傷害一個神的，他們又找到了一個精神寄托——“□□發怒了”，所以溫度越來越高。

不僅如此，對于那些掌握著更多消息的人來說，還有個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在進入地下城后，科研部平均每月便有兩架無人飛機從地下城口飛出，去探知地面溫度以及周圍環境變化。

這次，在兩年后的這天，他們看著這段由無人機拍攝的有些模糊的視頻，久久未言。

視頻中顯示，在地面上高達七十多度的高溫中，有人活著，并在熱浪中自由行走！

他長得很白，穿著一件臟臟的灰t恤，眉毛胡子很長，將整個人面目都遮掩住了，手中拎著的不知是什么動物，一路走一路在滴血。

這段在b市兩百公裏外拍攝到的視頻很短，只有短短三秒，但其中蘊含的消息大得驚人！

他是誰？他是怎么抵抗住的高溫？只要他一個是這樣，還是說這樣的人很多？

知道這消息的人腦子都很靈活，他們將這件事和“變異”“進化”連接起來后，這個答案就浮現在了他們面前。

于是，“變異”這個課題再次提上了議程。

陳景在推拒了幾個向他傳教的人后走進了他們常住的屋子裏，意外地看見一個帶著框架眼睛的男人從他家裏走出來——李秘書。

李秘書也看見了陳景，他和陳景打了聲招呼后走了，神色如常的走了。

陳景楞了楞，進門后，他有些奇怪的問：“他是來？”

霍東嶺像是遇著了棘手的事情，他緊皺著的眉頭在看著陳景后松開些，面上也放松了幾分。

霍東嶺還在思索剛從李秘書那兒得知的消息，于是便沒有看見此時進門的陳景也有些不對勁，他說：“最近□□那個□□弄得沸沸揚揚，他是來說這個事兒的。”

陳景直覺告訴他，兩人談的事情不是這個，但他沒有刨根究底，而是順著霍東嶺的話問道：“李秘書現在是在？”

霍東嶺讓陳景坐下休息，他去接了杯水給他，自己靠在沙發上，說：“他現在也是做秘書，不過是新上任的部長的秘書。”

劉波此時在沙發上種蘑菇，這時也湊了一個耳朵過來聽，他脫口出：“這么牛，他是怎么上去的？”

霍東嶺語氣淡淡地說：“張春華死后，他帶著張春華的把柄投過去的。”

“這么精彩！”劉波催促道：“展開說說？”

自從上次孫小小求劉波救人之后，劉波一直隔應得慌，總是懷疑人家就是奔著這個來的，于是他很快提出了分手，孫小小也不拖泥帶水，第二天就搬出去了。

這讓劉波心裏坐實了孫小小的罪名，自個兒成天消沈，躲在沙發上種蘑菇，最近才好些。

霍東嶺先看了陳景一眼，見他臉上沒什么反對厭煩的痕跡，才不緊不慢地說了些一般人不知道無關緊要的見聞。

陳景耳邊聽著兩人對話，思緒漸漸飄遠了。

他想起下班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撞到的那個人。

那人是從商區那邊的小巷子裏竄出來的，他渾身裹著黑袍子，勾著身，手捂在肚子上。倉促間，正巧與陳景撞了個正著。

這一撞后，陳景站在原地，對方反而躺在地上不動彈了。陳景左右看看，身邊人都是行色匆匆，沒人停下腳步。于是他猶豫了半響后，蹲下身去，伸手推了推對方：“你沒事兒吧？”

對方沒有動靜，反而因為陳景動作露出半張慘白的臉來，陳景瞬間認出這人來——潘鴻遠，那個□□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