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我和劉終朝在操場上漫無目的地走,我感覺我們之間好像多了很多尷尬。
只上次五樓窗臺前的幾句寥寥對話,我們再沒有單獨(dú)接觸過,但他有意無意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對我格外的關(guān)註,又讓我很困惑,我不知道這些到底意味著什么。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終于一問。
他散漫地走著,目光并無焦點(diǎn)地看著不遠(yuǎn)處,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道了一句:“今天你好像一直都不在狀態(tài)。”
他話一出口,我竟然有一種微弱的失望感,但我隨即又問自己,否則呢?我期待的是什么?
黃昏的余熱尚未散盡,我忽然覺得有點(diǎn)煩躁,但是我壓制著,我反問他:“你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見我的語氣有點(diǎn)凌厲,有些輕微的驚訝,但他仍很平和,他繼續(xù)道:“沒多久就是展演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
這句頗似老h教訓(xùn)我時的臺詞,真是走到哪裏都逃不掉。
“多謝了,不勞操心。”我說得有些冷。
他沒說話,只是眼望著前方,腳步?jīng)]有停,我竟然還能鬼使神差地隨著他繼續(xù)往前走,我想我一定是中邪了。
少傾,他又低低說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更好。”
聽了他的話,我五味雜陳,我不知道他說的“好”指的是什么,是呂清蒙、沈星辰那樣的好,還是他上次在夜窗下沒說完的那個含糊不清的好。
“你說什么才是好?”我又問了他一遍這個問題。
他仍沒有焦點(diǎn)地看著前面,這種與上次似曾相識的神態(tài),我不知道他的心裏裝著的是一個無比確定的答案,或者是和我一樣,也不過是茫然。然而也許正是因?yàn)樗@種神秘而含混的感覺,才觸動我想去不斷靠近,他這迷宮一樣的人。
“至少,做一件事,就應(yīng)該專註些吧。”他忽然說。
我一聲冷笑,道:“你說得對,我比不得呂清蒙,做什么都能專心,我從來都不求進(jìn)取,三心二意。”
他微皺了皺眉,“你何必要這么說,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我要回家了。”說完,我快步離開了。
我有點(diǎn)懊惱,我這點(diǎn)沒來由的賭氣是為什么呢?
為了他那一句“我只希望你能更好”又挫傷了我那脆弱的自尊?為了我在意他有意無意地拿呂清蒙她們的好和我的破罐破摔做比較?我那么敏感于這些又說明什么呢?是陸聲給我的舊傷還沒有愈合嗎?還是……
我難以分辨,我自以為自己活得很清楚,但事實(shí)證明還是那么糊裏糊涂。
但無論怎樣,我又必須悲哀地承認(rèn),我這一番吃了槍藥一般的任性,已經(jīng)將我和他之間那點(diǎn)若有若無的苗頭掐滅了。
小柒說得對,我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在意的,正是我缺失的,而且還是那種一敗涂地的荒蕪。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好像突然就入秋了,早晚的風(fēng)已經(jīng)明顯讓人感到周身的涼意。
這天氣,變起來真就在一瞬間,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竟然難得碰到我媽在家,還被她大呼小叫地勒令要穿秋褲,我不禁笑出了聲,小柒整天還恨不得把校服褲腳卷到大腿根呢,現(xiàn)在就認(rèn)慫穿了秋褲豈不被她嘲笑死。
我趕緊溜出了家門,結(jié)果身后毫無懸念地傳來我媽孜孜不倦的一頓怒罵。
課間我趴在桌上對著教室窗外天空上的流云發(fā)呆,小柒總說我這些天死氣沈沈,頹靡之中還帶著幽怨,她說是不是我演戲演得登堂入室了,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繁漪。我笑笑,心想要是真的能換另一個人的靈魂註入我的軀體裏,也許我會比現(xiàn)在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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