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已至
走在去往藏亭居的路上,晚風吹得有些涼,可能跟我的心理暗示也有關吧。畢竟自那之后小亭不但失憶了,神志也退化成嬰孩,也不會說話了。他只要醒著就離不開我也不能見其他人,所以我們倆同吃同住,也只有我們倆。為此,我也從前線退了下來,只在小亭睡覺時跟將軍們商討些事。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是很難熬,但能被小亭這樣依賴,我心酸并幸福著。差不多過了一個月,小亭能在屋裏跑著玩兒了。只要我不離開,他就很乖很聽話,也不離開,也不說話。他會笑,會鬧,但是不會說話,只會啊啊地叫。
看著小亭在慢慢變得健康,我很欣慰。但那不代表著我也失憶了。我一直記著,我的覆仇還遠沒有完結。太子,敏思,一個都別想跑。
月余后,母妃傳書,父皇病危,讓我趕緊回去。我知道母妃叫我回去是做什么。我本不想參加這戰爭,但現在我和小亭已經被卷了進來。我們到京城的時候,父皇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這次,我和小亭住進了王府別苑,小亭很喜歡這兒。可問題是躲不掉的,比如眼下最急迫的,我進宮面見父皇,小亭怎么辦?
思來想去,我找到母妃幫忙。趁著小亭暈轎,我和小亭一轎就從王府的別苑到了母妃的宮中。小亭醒的時候對這個陌生的環境有些膽怯,一直緊緊地抱著我的胳膊。
“不怕啊,這裏住的是我的母妃。母妃就是娘親,是生我養我的人,她很愛我,也很愛小亭。他會對小亭很好很好的,小亭就像信任我一樣信任她就好啦。母妃會像我一樣保護小亭,不會傷害小亭的,她會給小亭做好吃的,所以小亭不要害怕她哈。”我不斷安慰小亭,其實我也不知道小亭能不能聽懂我在說什么,但是我總感覺只要我不斷說話,小亭就會安心許多。
我很感激母妃,為了幫助我和小亭,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支開了下人,她自己也避開了。我本想著讓小亭熟悉熟悉環境就讓他見母妃,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會刺激到小亭,最終我也沒敢讓小亭見母妃。母妃雖不明白我為什么這樣做,但也很體恤我,配合我。我帶著小亭又熟悉了兩次母妃的宮殿,到了第四天,我終于鼓起勇氣,讓小亭見母妃。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等著小亭睡醒。趁此機會,母妃問:“靈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妃,他就是我當初想領進宮的學童。”
看得出,母妃有些震驚,隨即繼續問:“可他,為何看起來?”
“為了救我,他被毒得失了心智,退化成嬰孩。”我看向母妃,誠懇道,“母妃,是我欠他的。”
母妃沒有再說什么,只問:“那你準備一直這樣下去?母妃愿意配合,可別人未必。”
我知道。“母妃常說,會有辦法的。孩兒相信。”
見小亭快醒了,沒等我說什么母妃就主動退后。小亭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到我就笑了,我每次看到他笑都會心中一暖。我摸摸了他的頭,指母妃給他看,小亭嚇得立刻抓住了我,躲到了我的身后。我站起身,朝不遠處的母妃行禮:“參見母妃。”母妃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知是之前給小亭做的鋪墊生效了,還是怎的,小亭雖有些警惕,但并未有失控的反應。母妃也害怕嚇到小亭,一直保持著距離。“你就是小亭?好孩子,不怕,我是靈兒的母親,不怕啊。”母妃也幫我哄著。
我突然笑了,小時候,母妃也是這樣哄我的。
“小亭,我們一起去跟母妃玩兒好不好?”我帶著小亭慢慢朝母妃靠近。
說來神奇,在我的陪伴下,小亭竟也能在母妃身邊安心地待著,但小亭還是離不開我。難不成要帶小亭見父皇?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母妃見我有如此瘋狂的想法,竟然提出要給小亭下藥。我心一驚,當即斷了母妃的這個念頭。母妃要是再有類似的想法,我就再也不進宮了。
辦法總是想出來的,何況面對的還是一個孩童心智的少年。我帶著小亭去母妃的小花園玩兒,等小亭玩兒累了睡著了,趕緊去見父皇。我并不需要稟報什么,戰情什么的老早就寫好了折子遞了上去,父皇都知曉。所以,父皇就簡單夸了我兩句,賞了些東西,就放我走了。
我飛奔回母妃的寢宮。好險,小亭還沒醒。我小心翼翼地重新拉住了小亭的手,他睡得好香。
我每到此時都會不禁想,要是一切都沒有變該多好。但又一想,那樣的話小亭肯定不會讓我碰他的,別說手了,袖子也不行。我忍不住笑了。小亭,你怎么掩飾得那么好,為什么會獨獨只記得我呢?你明明那么討厭我。算了,不想其他的了,趁著小亭還睡著,我向母妃告辭,抱著小亭坐上了回府的較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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