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與熊掌（二）

祁琮要去東洛，在裴連城的預料之中。

當太子在朝堂中透露要與契真打仗時，裴連城就知道到他一定會去東洛，與沈家商量糧草運輸一事。

早在祁琮安排離京事務時，裴連城就書信東洛，吩咐那邊做好安排。

裴連城暗中扶持杜家這么長時間，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裴連城知道太子對太子妃情根深種，早就預謀要利用太子妃對太子發難，如今時機到了。

他要杜榮庭前去東洛綁架太子妃，要挾太子交出曹家當初那二十畝地的使用權。

裴連城知道祁琮為了讓百姓安心耕種，保障后續的糧草儲備，哪怕那二十畝地下蘊藏的是品質上佳的墨玉玉礦，他也不打算開采；還預備在上面建造一座梅花園，以供當地百姓游玩。

如果祁琮交出這二十畝地的使用權，那裴連城會命杜榮庭宣告天下，這耕地下藏著玉石礦。太子卻為了不讓大家發財，認命地勞苦耕種供糧食養皇室，而刻意欺瞞天下。

太子更是為了太子妃，擅自處理本應收歸國有的玉石礦。

江山與美人，選擇美人的太子所強力推行的變法，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夠榮登帝位的表面功夫；實際上根本不是為了百姓做事，也不是為了國祚綿長。

此舉不僅能讓祁琮失去立法威信，還要讓姜雀靈坐實紅顏禍水的污名。

如果祁琮情愿犧牲姜雀靈，也不愿交出二十畝地的使用權，裴連城會讓杜榮庭想盡辦法讓太子與太子妃同歸于盡。

總之，裴連城要杜榮庭無論如何，都要讓祁琮在東洛，龍落淺灘無法翻身。

這種害人害己的行徑，杜榮庭卻無法拒絕，只能按裴連城說的去做。

誰讓他一開始看錯了人，以為裴連城是拯救杜家于水火的大恩人，受了他的錢財與勢力扶持，杜家才能短時間在西州又覆興起來。

起初他也不清楚扶持杜家的是裴連城，因為那些錢財與官商惠利都是通過極為隱蔽的手段匯過來的。

直到裴連城親自與他見面，安排東洛一事，他才知道自己上了一條怎樣的賊船。

裴連城拿整個杜家威脅他，如果不配合或者洩露任何消息，那么杜家將同他一起覆滅。

裴連城看著驚愕得直冒冷汗的杜榮庭，輕聲寬慰：“杜兄不必如此驚慌，真要算起來，今日杜家如此，可不都是因為太子嘛。我這是在你覆仇的機會，杜兄可要好好把握，日后少不了杜兄的好處?！?

彼時的杜榮庭咽了咽口水，他這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隨后杜榮庭又大膽地想，東洛一事若是成了，杜家就能攀上權貴的勢力，往后杜家子孫高居廟堂也未嘗不可。

杜榮庭對裴連城抱手行禮，雖然語調還在發顫，但語氣充滿恭敬：“尚書大人說的極是，榮廷必將拼盡全力，要那太子有去無回。”

裴連城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他讓杜榮庭前去東洛，就是要杜家擔下此事，無論成與不成，都不會查到裴家身上。

杜榮庭一行人比東宮一行人要早一個月抵達東洛，得知沈歸雁安排了一處偌大的屋宅供他們落腳歇息，便趁機混入奴仆中，等東宮的人住進來。

當看到姜雀靈帶著宮女和羽林衛繞去后院散步時，他們利用地形優勢，將人迷暈，帶出城外。

姜雀靈迷迷糊糊醒來，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陣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待意識到自己被綁架后，她猛然清醒。

她雙手雙腳被綁在扶手椅上，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僅有這一張木椅，小屋光線昏暗，僅有左邊一扇小窗。

她往窗口望過去，能看到遮擋在小窗前的布衣手臂，估計是看守她的人。暮光通過小窗的縫隙照進小屋，傾斜地落在她的腳邊。

姜雀靈：書生，你知道這是咋回事嗎？

系統：嘶——你等等，我這邊也有些狀況不明。

姜雀靈聽到了系統在瘋狂翻書的聲音，想來是事發突然，系統可能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姜雀靈決定試著自己跑出去，她先用【一用即有】，拿到匕首割開繩子，活動活動筋骨后，再用【說曹操就到】，心中默念回到沈家外宅的后院。

一眨眼的功夫，她順利回到方才的后院。

只是山石樹木累迭的后院空無一人，她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

她憑著剛才的記憶想要離開后院，誰知走了半晌，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她還在想自己是不是迷路了，忽然后脖頸一痛，暈眩感涌上天靈蓋。

有人接住她要倒下的身體，在徹底暈過去時，她還聽到有人說：“快把人帶走?！?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一開始被綁的那間小屋。

姜雀靈不死心，又用了【一用即有】和【說曹操就到】，這回來到了沈家外宅的廂房。

廂房裏只有她一個人，屋外還有高高低低的人聲，她看見兩名端著木托的侍女從窗前走過，連忙跑過去開門。

她叫住那兩名侍女，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就發現她們有點不對勁，因為她們頓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轉過身來。

但她還沒來得及調頭跑，就被迎面灑了蒙汗藥。

她扭過頭想要躲避藥粉，卻被一記手刀敲暈；再醒來時，面前還是空蕩昏暗的小屋，手腳依舊被捆綁在木椅上。

小窗縫隙照進的光，是昏黃的燭光。

天已經黑了。

她驚出一身冷汗，忙問系統：書生，我是在做噩夢嗎？

系統：不是，你現在還剩一次使用道具的機會。

姜雀靈想起當初的東宮婚宴，那時候東宮藏了好幾撥刺客，她死了好幾回才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