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退路
自確定蕭無浲為統帥之后，他的事務便繁忙起來，白天不見人，半夜才歇下。
臨近出征之日，葉青虞總是睡得不舒心，每當周圍有些許動靜，就會睜眼看向身旁。父兄上戰場驚聞噩耗的隱痛還未在心中褪去，所以心有憂懼，不得安眠。
然而那日還是來到了，蕭無浲輕手輕腳地下床，走向衣柜換衣服。
雖然聲音很小，葉青虞還是聽到了，猛然睜開了眼，下意識地摸向身旁，發現身旁無人，起身坐在床上。
天色還未完全亮，屋內依稀可以看出物體的輪廓。
“無浲。”葉青虞視線落于一處，茫然無措地喚著他的名字，聲音中有化不開的驚懼。
“我在。”蕭無浲換好衣服，來到床榻邊，吻了吻她的眉心，柔和道，“虞兒，再睡會兒。”
這幾日他看著她眼底青黑，暗記心中，特地吩咐人加了補氣安眠的膳食，還點了安神的線香，沒想到她還是醒來了。
葉青虞點點頭，強烈抑制著心中的落寞，風輕云淡道，“好。”說著，蓋好錦被，閉目躺下。
蕭無浲掖好被角，靜默看著她的睡顏，過了一會兒，才離開房間。
葉青虞睜眼，透著紗帳，余光看著他的背影，珠淚緩緩流下，她感覺自己的心上仿佛缺了一塊，被他帶走了。
年少時，她還會追出門去，目送著父兄離去的身影，現在長大了，情緒收斂了許多，學會了克制。
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只感覺枕頭濕了一片，等門外響起孫嬤嬤的聲音，她才擦了擦眼淚，起身叫她們進來。
葉青虞洗漱更衣之后，便去用了早膳，神色平靜。
孫嬤嬤是府裏的老人，原本不用早起伺候，但是今日情況特殊。她看著年輕的女主人眼角微紅，卻神色自若的樣子，心裏欣慰，遞出了一串鑰匙，道，“這是王爺吩咐交給王妃，庫房的鑰匙。”
葉青虞看著那串鑰匙，心中震驚，又想起剛才碰見的千櫟，心想這是留給她的退路嗎？
“孫嬤嬤幫著保管就好。”葉青虞婉拒道。
“王妃收下吧，這早該交給您的。”孫嬤嬤柔聲道。葉青虞看著孫嬤嬤殷切、堅定的眼神，只好收下。
葉青虞回乂塵居放好鑰匙，便去了墨瀚臺練武，之后去了燃荻齋。他離開之后，觸目所見，皆是與他相處的回憶，手下的字帖也是臨著他的字跡。
一刻不停地臨摹著，終是起了煩躁之意，她把毛筆扔進了筆洗，墨色在水中暈染開來，她的心也似蒙了塵。入骨相思。
雙眸漫無目的地游走在他生活過的地方，片刻，停留在畫缸中。
她信手抽出幾軸畫卷，緩緩展開，想要追尋他少年的時光。
看到展出的畫卷，又是一陣酸澀難言，深呼吸幾次，才緩住了迸發的情緒。
畫卷之上，有她端坐彈琵琶、蹲著撿拾楓葉、雪中手拈紅梅細嗅的畫面，畫的細膩生動，栩栩如生，筆筆彩墨，又似縷縷情思，纏繞在她心頭。
若不是怕盛京出現變故，影響他行軍援助，她早就隨他而去。
能遇見他，何嘗不是她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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