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至于他如何出生，聽村子裏的人說，她公公代行了身為她丈夫的權力，簡而言之他是爺爺和媽媽結合的產物。因為他爸爸是弱智，產檢都是他爺爺陪他媽媽去的，為什么他奶奶不陪呢？因為他奶奶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鄉村野婦，不識字。關于這段不倫之戀，大概率是真的，他媽媽親口承認過，就連她所需的姨媽巾這種女性私人物品都是她公公買的，這關系可想而知。但是她被公公的一兒一女質問的那天，就是家庭破碎的那天。她承認了之后被他公公的兩個孩子毒打了一頓，她公公和丈夫只是站在旁邊看，沒有伸出過手。后來事情傳開了，為了在村裏不那么抬不起頭，他家裏的大女兒開始逼著她弟弟離婚，她跟他保證，離了之后就馬上給他找個新的老婆，他信了。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還單著。至于他的老婆則是改嫁了三次，每嫁一次就生個孩子，先前我的小姑姑還能碰見她，跟她聊上幾句，后來有次在醫院碰到她和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她坐在輪椅上招呼都不敢打了。過了很久傳出來那次是她被帶去做人流，她跟了一個有婦之夫。

十多年過去村裏人依然會偶爾談論到她，在看著她的兒子越來越大的時候。她們說她幾十年后一定會死得很慘，沒有人管，因為她□□，總是花枝招展。可是漸漸不再有人提起她公公，她公公好色是在村子裏出了名的，村子裏的有夫之婦證據確鑿上了他的床榻的就不止三個。

我也有一陣特別貪玩兒的時候，但是何家駒被管得太嚴了，我只能和梅俊波兩人在外面瞎玩兒，盡管我并不是特別喜歡他，可是村子裏再沒有別的小孩兒了。

我們倒也還算投機，因為我從不玩芭比娃娃，在他面前，我就是一個比他大的哥哥，他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弟。我們玩的過家家并不是像普通的那樣，到處摘花拔草，再去淘沙拿來做飯炒菜，我喜歡的過家家是角色play。可能過早接觸偶像劇，所以我經常上演自己理想中的偶像劇情節，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可笑，這裏細節就不再細細描述了吧，現在倒有點成年人不宜的意味了。

捉弄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一種玩樂方式，我老是愛逗他，他好像也喜歡這樣，每次傻笑得比誰都開心，逐漸地他也學會了用同樣的方式來捉弄我，既然如此，我們也算扯平了吧，也不能說是我帶壞了他，畢竟我從小就是大家口中的好孩子。但是，那次卻是我真真實實做了壞事的，我當了一次壞孩子，現如今我還是很后悔。

那次我們在我家門口的泥地裏刨坑，他和我說他爺爺給了他一塊錢買吃的，我起初只是想和他開玩笑，我便說：“你把一塊錢放進坑裏去，就會變出好多好多的錢。”他信以為真。埋下之后過了幾秒他開始叫我刨地，我想逗他一下，故意挖得淺了一些，他沒找到那一塊錢立馬就放聲大哭起來。他邊哭邊往回走：“我要告訴我奶奶，讓她過來打你。”我意識到他是真的著急了，趕忙挖出一塊錢舉在手上：“在這裏！你過來，我給你！”我沒追上去，因為我覺得他肯定會回來，但是我猜錯了，他頭也不回地走回了家。我順手將那一枚銀幣揣在了口袋，媽媽也叫我回家吃飯了。吃到一半，他帶他的奶奶走了進來，我被搜身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有找到。相必她回去后一定讓他孫子不要再和我玩了。

事后我總是覺得這樣不好，我和媽媽說了，以為她會領著我去和他道歉。但是她沒有，她覺得我丟了她的臉。她不由分說地揍了我一頓，她的觀念就是，孩子犯了錯，不管認不認錯，打一頓就會長記性了，就會聽話。可是這種聽話，只是她專制下的不敢反抗。后來我再也不敢隨意和別人逗樂子了。

梅俊波的爸爸智力不好，說話也說不大清，總是愛說一些超出邊界感的話，開一些令人感到不適的玩笑。奶奶卻很愛跟他們一家來往，部分是因為她與他們一家有著那么一絲絲的親戚關系，但我覺得更大部分原因是奶奶在爺爺走后太孤單了，沒人經常愿意在她身邊聽她倒苦水。他們一家總是來奶奶家坐，奶奶每次都會拿出一些吃的招待他們，把他們餵飽之后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明天再來，久而久之我們都不喜歡這種場面。

有天他照常來了，往常我見他來我都是會躲起來的，因為我不喜歡他戲謔的說話風格，還老是講些不正經的東西，大家都說他腦子沒有，還是個色狼。但是那天我剛好在奶奶家門口玩，我們碰上了。奶奶拿出了一袋吃的放在門口的板凳上讓我們自己拿，我又被誘惑了，開始在門口瞎晃悠起來。突然，他開始跟我親近，我本能地往后退。他抓住了我，我想逃走，但是他的雙腿夾住了我的身子，我無法掙脫，奶奶又在三伯伯家裏晾筍干，他開始用他的手摸我。

那時候我好像也沒意識到這是一種那樣的行為，他也沒扒我衣服，只是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終于從他的胯下逃走了。晚上我無意間說了這事，媽媽好嚴肅，她問我是不是被摸了，她眼神讓我好害怕，我撒謊了。但是我知道了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絕對不可能再讓它發生了。

我是個超級怕熱又超級怕冷的人。可是偏偏我們處在的山溝溝裏總是停電。特別是在炎熱的夏天，我躺在床上等著媽媽哄我睡覺，她拿著一把斷了柄的扇子給我不斷地扇著。我緩緩進入夢鄉，媽媽終于可以準備安心睡下了，可是我哪這么容易放過她，她一放下手中的扇子我就立馬哭，哭了就醒，媽媽只好繼續扇著。久而久之媽媽麻痹了，她任憑我先哭一會兒，看看我能不能哭累了自己就睡著了，可我偏偏不如她意，我鬧啊鬧全身都是汗，媽媽又擔心我中暑，她還是妥協了。我倒真有幾分像磨人精。

睡覺的時候我有一個習慣，把手伸到媽媽的胳肢窩裏，她總說我手不安分，貼著她的胳肢窩還不夠，我還要反覆攪動，把她的胳肢窩都捅得發炎了。到了冬天我如論怎么在熱水裏泡，只要一離開熱水我就是全身冰涼的狀態，躺在被窩裏也是冰冰的，一直要到我入睡，第二天醒來我的身體才像是有溫度的。所以冬天我最愛和媽媽貼著睡覺，我總是不知不覺把手又伸進她的胳肢窩，她突然被冰得直叫，她會用力拍我的手，接著把我的手重重甩開，可是我還是不屈不撓，下意識地又往她腋下伸過去。我的雙腿也不安分，神不知鬼不覺地又放到她大腿上了，一來二去媽媽也被我搞冷了，想來我也并不是一個百分之百的乖小孩。

我的難搞除了愛捅胳肢窩外還有前面提到過的不愛吃飯。上小學前我是幾乎咽不下去飯的，我會不自覺地嘔吐，這嘔吐就有講究了。我可不是找個垃圾桶乖乖往裏吐，那時候我家的地還是水泥地，我會繞著小小的四方桌吐成一個圈。媽媽一餵我吃飯我就往外嘔，吐完這塊地方就換一塊地方。爸爸每天吃完晚飯就要去門口挖沙子，來收拾我的“佳作”。對于這種不文明的行為，媽媽當然對我展開過教育，我都不記得被打過多少次屁股，但是我還是這樣干。這算是壓迫下的一種反抗？但是無疑這種方式并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