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新婚之夜,到頭來卻只有她自己一人坐在床上,聽著鐘表滴答滴答的聲音,等著晚歸的丈夫。梓華讓丁香先去睡了,畢竟從家裏跟過來的就這么一個貼心的人,看著梓華這段日子的消瘦,丁香心裏暗暗著急,私下也問過,每次卻都被梓華擋回來,她總歸是下人,主子不肯說也不好多問。下人們的住處是在小樓以外,也為了方便給主子們留出相對自由的空間,只是眼下這貼近人情的設計,卻顯得無比可笑,她跟沈敬繁之間哪裏有什么私密空間?
沈敬繁具體什么時候回來的梓華已經記不得了,因為太累所以梓華自己卸妝換好衣服已經睡下,卻被咚咚的砸門聲吵醒。
梓華當時胡亂的做著夢,驟然聽到響聲,嚇得醒過來,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著,環顧四周才反應過來,她已經不是在家裏的小女孩了,顧不得哀怨,因為他們的新房是沈家單獨僻處的一個小樓,雖然不大總算別致,跟別的家眷也有一定得距離,算是獨門獨院,但是這么大半夜敲門下去總歸是會吵到別人的,趕忙登上拖鞋就跑到樓下,打開門。
沈敬繁一身酒氣,正要繼續砸,門呼啦開了,一時沒收好手勢險些砸到梓華的臉,梓華一個利落的轉身避了開來。
沈敬繁一個趔趄,伸手扶住門框,眼裏盛滿陌生的情緒,盯著梓華一動不動。
“那個,少奶奶,我先回去了,少爺就拜托您照顧了。”送沈敬繁回來的仆人邊點頭邊退了下去。
關梓華嘆了口氣,上前扶著沈敬繁,說:“上樓休息吧。”
卻不料沈敬繁力度很大的掙開,臉上的表情也轉換成極度厭惡,扭過頭去:“你邊呆著去,別讓我看見你。”
關梓華想過很多他們不能和諧相處的畫面,她知道沈敬繁不喜歡她,畢竟是為了要幫助自己家,活生生的拆散了他跟李若茗這一對鴛鴦,即使恨也是能理解的,沈敬繁的大少爺脾氣肯定不會對她很客氣,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結婚當天沈敬繁竟然說出這么難聽的話語,仿佛她就是條狗一般,見一面都污了他的慧眼。
想到他這般氣急敗壞也是因為心情不好,畢竟有愧與他,沈家又有恩于關家,梓華忍了忍,轉過身去:“好,我走,樓上新房留給你,我去別的地方。”
“站住!”
梓華站住,轉過臉來看著沈敬繁。
“誰要你留給我?你待過的地方我才不要去,你少管我的閑事!我愛去哪去哪!”
梓華氣極,壓著嗓子說:“你去哪裏我管不著,但是你總不至于結婚第一天就惹事吧?鬧到老爺和太太那裏,誰都不好看,你不在乎,我還在乎呢!”
沈敬繁一臉鄙夷的笑了,說:“你是擔心惹的我爹娘不高興了,不給你們關家錢是吧?”
梓華血一下子涌到腦門:“沈敬繁,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敬你是個有仁有義的人,你對我有氣,態度不好就算了,但是你能不能正常點?我們好歹要在一起生活,好好相處不行嗎?”
“不行!誰要跟你好好相處?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嗎?”沈敬繁越說越激動,吼完卻有些站立不穩。
關梓華握緊拳頭,不斷對自己重覆:“耍酒瘋,耍酒瘋,不要理這個瘋子。”深吸一口氣,轉身扔下一句“隨便,你愛怎么樣怎么樣”便上樓了。
不理會他把樓下弄的叮叮當當,梓華強迫自己馬上睡覺。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梓華心裏卻一陣一陣泛著悲涼,她似乎看到了她的未來,每天這樣被羞辱,每天以淚洗面,她忽然間很想念娘的懷抱,但是她不能,本來父母對她的忽然轉變就很懷疑,要是她再有什么反常,就會發現她嫁過來的真正目的了,不能讓父母知道這件事,所有的難處她一個人背著就好了。
梓華嘆了口氣,也許她剩下的人生,再也不會有晴天了。
不管怎樣要演下去,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了,這兩天沒有休息好,梓華臉色難看的很,看了下時間,已是深夜,沈敬繁還是沒有回來。
“小姐,要不你先睡吧,我去樓下等著姑爺。”
梓華搖搖頭:“你也去睡吧,他說不定一夜都不回來,白等著做什么。”
丁香還要再說什么,梓華擺擺手:“我知道你有疑問,我現在還不想說,等以后我會告訴你的,你記住,在沈家所有的事情不要回去告訴娘和爹,我不想她們擔心,他們為了我已經操碎心了,我不想再讓老人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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