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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3 / 3）

大樹后，男生輕輕地抽了下鼻子，他隱蔽的又往后縮了縮，躲著冷風，動作間，手上的攝像機卻端的很穩。

鏡頭正對的地方，只見幾個高壯的男生將另一個男生逼到墻邊，推推搡搡地，地上散落著高二的課本，也看不出被圍著的男生是誰，對方過長的頭發模糊了面龐。

宋錦生握著手裏的小相機站在樹后，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

過了很久，等到高壯的男生都走遠之后，宋錦生才將錄像關閉，查看內容沒有錯誤之后，他將相機收了起來準備離開。

宋錦生無意識地一回頭，卻看見不遠處剩下的男生仍抱著膝蓋蹲坐在原地，對方的臉整個都埋進了雙臂裏。

他站著看了一會，終是走上前去，手裏拿著些濕巾和紙。

“同學，同學。”想了想，宋錦生仍是不知道說些什么，你沒事吧這四個字是怎么都問不出來的。

以為對方會一直沈默地維持著動作，宋錦生本打算將手裏的東西放下就走，卻沒想到男生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就抬起頭來。

“你為什么不早點來？”

男生雙目含淚質問著宋錦生。

宋錦生一時失語，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夠地道，但以他的身份在當時站出來，完全是自找打吃，并且，他還有別的事要辦。

所以他沒說什么，將東西放到了地上，伸出手將對方的書一本一本整理好。

“如果不是你今天來晚了，他們就不會找上我。”

哽咽的聲音卻鏗鏘有力，一字一句都打在宋錦生的身上，或者說，是打在原身身上。宋錦生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著手中的書，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句。

“本來......本來他們已經放過我了，本來，本來蹲在這的會是你。”男生看著在水泥地上蹭出血的雙手，搖著頭，“不該是我，不該是我的，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沒來，他們找不到人，就找上了我。”

男生情緒激動，一下子撲到了對面人的身上，他用力地捏著宋錦生的肩膀，直視著宋錦生，他喊道，“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早點來？為什么你要請假？”

宋錦生面無表情看著對方，剛才系統在他的意識裏彈了好幾下電流，甚至叫了他的名字讓他躲開，他都沒有動。

他看著眼前滿含著淚的雙眸，在男生的叫喊中仔細辨認著，終于在原身的記憶裏找到對方是誰。

那日，原身在食堂裏踩到胸膛一號的腳時，男生就站在那一群人的后面，冷眼盯著原身不住地道歉，甚至于，能在嘴角隱約地含著一絲笑意。

那時這個男生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也曾慶幸過胸膛一號找到了新的目標，是不是也曾幸災樂禍過，在看到原身被幾個人推搡著前往所謂的“好地方”的時候，是不是也曾躲著，也在心底為原身點過蠟。

所以此刻，對方到底在以什么立場質問，到底以什么緣由憤怒。所有的所有，都站不住腳，或者說無不源自于自私。

男生在沒有受到校園暴力時，當他看到有人被高壯的男生推搡著走，不也會退避三舍，而后秉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當這一切的一切降臨到他的身上時，他看著周圍裝作沒看到的人，才會感到無力的憤怒，才會感受到絕望。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宋錦生一點一點地扣開男生緊緊扣在他身上的手指，對方的雙手好似無力地滑到了地上。他站起身，拍凈了身上的土，他不會留在這裏，他還要趕緊離開，學校外面還停著等他的車。

他最后看了一眼失神地留在原地的男生，隨后轉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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