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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暗（四）（1 / 2）

四方暗（四）

“我會陪在你身邊，今晚。”易熏感受到頭頂傳來的不容忽視的掌控力和溫度，她默默地承諾。

“只是今晚？”辛商身子往后靠倒在椅背上。

易熏深吸口氣，抬頭仰望他：“以后也是。”

辛商開心了，低頭來親她，雖然看不見，吻卻準確地印在她的額頭。

易熏晚上宿在辛家，就睡在辛商隔壁的客房。

半夜裏她睡得迷迷糊糊，朦朧中聽見有人在哭，她從睡夢中驚醒，背后爬滿冷汗。

她呆楞地坐在床上偷偷抱緊了被子，易熏害怕地以為辛家鬧鬼。

聽了一會兒又覺得這哭聲分外熟悉，她大著膽子披上外套，躡手躡腳地輕踩著地面往門那兒處走，她側(cè)耳貼在門板上，聽到有一陣低低的細碎的哭聲，聽著像是男人的聲音。

她緩慢地轉(zhuǎn)動把手，把腦袋探了出去，哭聲越來越明顯，居然是從隔壁傳出來的。

她疑惑地想辛商又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腳下卻急忙往他的臥室去。

敲敲門，對方?jīng)]應(yīng)，喊了喊他的名字，他也不回易熏。

易熏只好作罷，灰溜溜地往回走，只是剛走到一半，那人的房間裏又爆發(fā)出驚人的哭聲，她這次不再猶豫，本以為鎖著的房門，也被她輕輕一擰就打開了。

她摸黑走了進去，看到個影子映在墻上，她驚恐地后退，等眼睛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才發(fā)現(xiàn)是辛商半夜裏不睡覺半坐在床上大哭。

她走上前靠近辛商，拍了拍他的背，他似乎是陷在了某種夢魘裏無法自拔，無論易熏怎么呼喚他的名字，辛商都毫無反應(yīng)，只是一味地發(fā)出哭泣。

易熏爬上床，膝行至他的面前半跪著撫摸他的臉。

“小辛，小辛。”易熏柔柔地喚他。

辛商嗚咽著，喉嚨裏傳出沈沈的具備警戒性的低吼：“滾開，別靠近我。”

他意識不到眼前之人是易熏，他以為是當年傷害他的人。

他陷在一望無際的火海裏，他的下身被車座死死卡住，上半身被甩出車子，他無力地垂著腦袋，額頭上的血液滴滴灑落在瀝青路面上，遠處傳來一陣陣的爆炸聲。

那個時候的他眼睛還隱約可以看見這個世界，只是在徹底昏迷前，他看見的只是自我毀滅。

他又在夢裏想到日覆一日毫無變化的兩年，這兩年裏沒有易熏，沒有他的愛人，他在每個夜晚都無數(shù)次向上蒼乞求易熏能回來，能回到他身邊，自己的眼睛能恢覆光明，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去愛她。

可能是他太貪心，又想要易熏又想要光明，所以上蒼沒有聽見他的乞求，沒有實現(xiàn)他的愿望，后來他失望，絕望，只能通過四下無人的夜晚，用夢中壓抑的哭喊發(fā)洩自己的情緒。

“辛商，是我，易熏啊……”她心疼地抱緊他，辛商的拳頭砸在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疼得她發(fā)出悶哼。

易熏又急又無奈，她毫無章法地吻著他，溫熱的唇印漸漸喚醒痛苦中的辛商。

辛商從夢中轉(zhuǎn)醒，他意識到有人正在吻他，他在黑暗中驚訝的瞪大眼睛。

“是誰？”

“是我，是我。”易熏停止了親吻，回答他的問題。

“易熏！”辛商欣喜地摟住她的腰砸進被子裏，他毫無安全感地蜷縮著身體，埋在易熏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