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祠堂擺著歷代余家家主的姓名牌匾，其中就有余存玉和老爺子余圍振的。
余存辛一直跪在余家祠堂接受懲罰，他難免回憶許多事。
他媽媽目前還活著，已經八十多歲高齡，她是老爺子第三任太太，也是老爺子至死沒有離婚的一位太太。
老爺子死的早，去世那年一度轟動整個分城，還上了報道，大家緬懷他是偉大的企業家，就算他私生活混亂，一生貪戀風花雪月，他還是靠自己的能力帶領余家打入國外市場，成功讓家族和國際掛鉤，他給余家帶來財富。
相比其他兄弟，余存辛同樣沒有得到父愛，老爺子活著的時候總數落他能力平庸，性格過于軟弱，但老爺子對他媽媽仁至義盡，就沖這一點，余存辛比他的兄弟更幸運，因此他懂得照顧家庭，以家庭為重。
另一位剛剛去世的家主是大哥余存玉，余存辛對他談不上憎惡，更多是無感，他記得小時候大哥還是正常的大哥，沒有疑神疑鬼，對待弟弟們照顧有加，人也謙遜穩重，現在想想余存辛不確定那是不是大哥的偽裝，為什么等他們陸續長大，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敲門聲響起，余存辛抽神，他站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膝蓋道了一聲：“進。”
來人是他派給白璃的司機，司機已經從雨市趕回分城，白璃不準司機跟著，余存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和白璃是合作關系，白璃幫他調查余伍死亡的真相，他幫白璃順利回雨市，合作需要相互尊重，白璃是白家人，她不夠信任余家是情理之中，余存辛也沒打算時時刻刻監視她。
手下剛走祠堂又來了一位客人，白肅看到余存辛的人從祠堂離開，他心裏有數女兒已經到達目的地。
余存辛和白肅打了個照面，白肅是來給老爺子余圍振上香的，余存辛在旁看著，等他上完香余存辛才說：“有件事我一直好奇，你愿意解答嗎？”
白肅沒吱聲，全當默認了，余存辛接著問：“我爸這樣的人為什么值得敬重？”剛剛上香，余存辛從白肅臉上看到發自肺腑的敬重。
“存辛啊...”白肅和他面對面淡道：“你以為你們兄弟相殘是老爺子一手造成的嗎？”
“難道不是嗎？”余存辛快速反問。
白肅余光瞥見余存玉的牌匾，他冷笑一聲，“你該怪你大哥。”
“老爺子那一代，他是家中老小，這你知道吧？”
余存辛點點頭，他聽白肅繼續說：“他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為了家族的榮耀，一起扶持老爺子做家主，而你們呢？或者說你大哥呢？”
白肅恨他入骨，他語氣更加譏諷道：“你大哥為了和我攀比，先拉攏余存卓，后又虛情假意對待余存庭，他身為長子不肯讓權，老爺子自始至終沒有插手，那是因為他對你們很失望。”
老爺子真的不愛他的五個兒子嗎？白肅有其他看法。
兄弟五個各有缺失，余存玉多疑，余存卓隨性，余存庭魯莽，余存辛懦弱，余存府心機重，他們相加可以彌補彼此的短板，但他們相減缺點會無限放大。
白肅的話讓余存辛醍醐灌頂，仔細想來，紛爭是大哥先挑起的，老爺子沒讓他們視彼此為仇敵，他對每個兒子是平等的。
沒有偏愛意味著一視同仁。
“但是...”余存辛還是不能理解，“既然大哥有錯，他為什么能成為家主？”
“老爺子知道他會以余家整體為重。”
該怎么定義偉大？余存玉這樣一個小人死后還不是能納入祠堂？白肅搖了搖頭。
余存玉把一生奉獻給公司，盡可能延續老爺子留下的商業輝煌，公是公，私是私，他虛偽他偽善，可他生前沒讓家人缺錢挨餓。
“我明白了。”余存辛沒有反駁，他接受這一說法，“你說得對，二哥只扶持大哥一個人，三哥也是為了爭一口氣，我為了兒子，還有老五....”余存辛頓了頓，他五弟讓人捉摸不透，他又是為了什么？為了誰？
除了余存玉，其他兄弟任何一人上臺，未必能帶領余家做出超越父親的成績。
“老爺子不愛你們，難道有人愛過他嗎？你們媽媽是真的愛他，還是更愛余家家主太太的身份？”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白肅由衷感慨道：“老爺子和我說過，沒人教過他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老爺子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是合格的家主，也是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他年輕時全憑自己的努力讓哥哥姐姐心服口服，結果到老，他兒子們沒有一個人能達到他的境界，白肅感到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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