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欣看著白若臻真誠的眼睛，有些懷疑這二妹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了，他們的意思就是想讓她下鄉(xiāng)好不好，她早就看這二妹不順眼了，她的目的就是把白若臻弄走。

可眼下她不接話可咋辦？

白若欣心里焦灼，實在是這事兒拖不下去了，眼瞅著就到了最后的日子，要是她還沒去報名，革委會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來家里要人。

“若臻，你就可憐可憐我吧。”白若欣說著說著又哭了，“我都十九了，等我下鄉(xiāng)了現(xiàn)在的對象肯定就沒了，到時候就只能嫁個鄉(xiāng)下人了，而你還小，在鄉(xiāng)下待一年半載的你姐夫還能把你弄回來，我去了可咋辦啊。大弟他又是長子，爸媽肯定不愿意讓他去的。”

聽了這話白若臻眉頭微皺，在他們那里也是長子訂立門戶，剛才她雖然說替白立強頂門戶，別說這時候就是擱他們那兒也是行不通的。

見她沉默，白若欣和白立強對視一眼，似乎找到了對付這個二妹的辦法，她二妹原來吃軟不吃硬啊。

于是白若欣哭的更大聲了，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可把白若臻惡心的不輕。白若欣邊哭邊要跪下，“二妹，我求求你了。我也不只是為了咱家啊，也是為了你啊，鄉(xiāng)下雖然不好，可有糧食啊，能吃飽肚子啊，哪像咱們現(xiàn)在肚子都填不飽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行了行了，別哭了，讓我想想。”白若臻煩躁的擺手然后站起來，嫌棄的走了出去。

白若欣看著她走了立即止了哭，看向白立強問，“她這是什么意思？”

白立強皺眉想了想，“大概是真的想想？”隨即他又道，“大姐，以前二姐可不是這樣的，以前要是咱們說這話早就炸鍋了，現(xiàn)在居然還說要想想，肯定是腦子摔壞了。”

白若欣，“.....還是摔壞腦子的白若臻招人喜歡啊。”

白立強覺得這話哪里不對，可又沒想起來，最后點頭說，“但愿是真的摔壞腦子吧。”

由于白若臻沒明確表示你替白若欣下鄉(xiāng)，導致一下午白若欣看白若臻的眼神都透著股子哀怨，白若臻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心里越發(fā)認定這白若欣沒安什么好心。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白若欣期期艾艾的說，“若臻，你要是能替大姐下鄉(xiāng)，大姐這輩子都感激你，你姐夫以后也會感激你。”

白若臻幽幽看她一眼，“看你表現(xiàn)。”

“當真？”白若欣一喜，接著又捂著臉哭，“若臻，大姐也是為了咱家好，大姐過個一年半載肯定讓你姐夫把你弄回來的。”

只是下了鄉(xiāng)又怎么可能輕易的能回來，他們出力也得國家樂意啊。

況且，下鄉(xiāng)了最好一輩子別回來。

白若欣心里一陣竊喜，面上卻握著白若臻的手哭著保證，“大姐以后肯定會好好孝敬咱爸媽。”

“我說了考慮考慮，大姐你就別逼我了好嗎？”演戲誰不會，她當皇后的時候最擅長的就是演戲了，說著說著也捂著臉哭了起來了。

白若欣看她也哭了忙停下去安慰她，“你別哭啊。”

外面爸媽還沒睡，要是被聽見了可不就露餡了嗎，總得讓她背著爸媽讓白若臻把名報了再說啊。

白若臻哭哭啼啼的看著她，“大姐委屈，我也委屈呀，下鄉(xiāng)離家那么遠，我想爸媽和你們啊。嗚嗚嗚。”哭的更厲害了。

“二姐你可別哭了。”白立強看了眼門口趕緊勸阻，“你這是為咱們?nèi)易鲐暙I，咱們?nèi)疑舷露几屑つ恪６隳惴判模窈蟮灿泻玫奈铱隙ńo你寄去。”

空頭白牙許諾唄，到時候沒寄？沒有好東西他咋寄喲。

白若臻抽抽噎噎，感動的去抓白立強的手，“大弟你真好。”

白立強趕緊抽手，哎呦喂，這一手的鼻涕。

把這姐弟倆惡心了一遍，白若臻便高高興興睡覺了。

而惡心二人組的姐弟倆卻湊在一塊嘰嘰喳喳商量了大半宿。

夜里白若臻被尿憋醒，心里暗道稀粥喝多了，看了眼睡的正熟的姐弟倆，白若臻披著棉襖起來去上廁所，李秋蘭在外間是放了尿罐的，可白若臻用不慣，只能忍著寒冷去外面了。

只是剛到門口，就聽見外面?zhèn)鱽淼偷偷恼f話聲，白若臻頓時站住。

李秋蘭嘆了口氣說，“我瞅著若欣非常不愿意下鄉(xiāng)啊，可她要是不下鄉(xiāng)也沒法子呀，總不能我把位子給她吧，學徒工一個月才十幾塊錢，一年后能不能轉(zhuǎn)正都不知道.....這么下去這日子可咋辦啊。”說著說著李秋蘭哭了起來，“生這么多干啥，都是債啊。”

白建生也很煩躁，翻個身道，“那你說咋辦，欣欣說她去報名了，我看夠嗆。這要是讓革委會的找到家里，咱倆也都不用干了。”

“我哪知道咋辦。”李秋蘭繼續(xù)抹淚，又怕里面的孩子們聽見壓低了聲音，“咱們家總得走一個，她是老大她不去誰去。”

“可欣欣也說她有對象了，這一走可就......唉，難不成讓她到鄉(xiāng)下找個鄉(xiāng)下人？”白建生快要愁白了頭發(fā)。

里屋門口白若臻故意發(fā)出了一點聲音，外面果然沒了動靜，她舒了口氣等了一會兒才推門出去然后打開屋門往外走。

“臻臻，大半夜的干啥去？”李秋蘭坐了起來，話音里還帶著鼻音。

白若臻鎮(zhèn)定道，“上廁所。”

李秋蘭接著笑了，“你這孩子一家人講究個啥，”說著也披了衣服起來，“我陪你去。”

正好白若臻也有些害怕就嗯了一聲。

李秋蘭開了門出去小心的拉著她的手往下走，到了樓下，李秋蘭嘆了口氣說，“你大姐也可憐，有了對象了也得下鄉(xiāng)，她脾氣不好你就讓著她點，過了年她估計就得走了。”wwxsΠew.

“嗯。”白若臻乖乖巧巧的應了聲，黑夜里大院里只有一個不怎么亮的路燈，白若臻看了李秋蘭一眼，眼睛紅彤彤的，而握著她的手卻很溫暖。她有些舍不得這樣的溫暖，跟記憶里母親的手不一樣，母親的手長年保養(yǎng)柔軟細膩，可帶著絲絲的涼意，李秋蘭的手粗糙布滿老繭，可卻非常溫暖。

“媽，要不我去下鄉(xiāng)？”從廁所出來，白若臻說。

李秋蘭嚇了一跳，當即就呵斥，“說什么胡話，你才多大，這話別說了。”

雖然她更心疼兒子，可閨女也是她的心頭肉，倆閨女哪個去下鄉(xiāng)她都舍不得，可她不能讓才十六的二女兒代替老大去，更何況本來就該老大去的。

白若臻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