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盛紜光對邵尋禮總是突然的出現已經見怪不怪, 他難道是比別人多長了一雙眼睛還是一對耳朵嗎,怎么總能發現別人在說他的壞話?
沐尚奕很明顯沒有盛紜光這種覺悟,偷偷算計別人卻被正主聽到,他一臉破防, 羞憤交加, 還有著來不及掩飾起來的恐懼。
邵尋禮的風衣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慢慢地走來, 清瘦身形被月光拉得極長, 恍惚間以為他是什么暗夜裏的鬼魅,專門取人性命。
沐尚奕很想逃開他的目光,可不知道怎么的, 身體僵硬到失去控制。他默默咽了口唾沫, “你想怎么樣?”
邵尋禮冰冷的手掌放在他頭頂,像個慈愛長輩似地輕摸兩下。
沐尚奕想到邵東具被打斷腿,至今還在老宅跪祠堂就覺得毛骨悚然,很快聽見邵尋禮帶著笑意的聲音自上方傳來,飄渺又輕柔, “怎么這樣和舅舅說話, 真讓人有些傷心呢。”
沐尚奕早受不了他這惺惺作態的樣子了,憑什么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慵懶乏味的姿態來欣賞下位者的狼狽與害怕。
沐尚奕咬咬牙, “我不怕你!”
邵尋禮詫異,“那你抖什么?”
“……”
“你有什么招數都對我使出來吧,不要傷害她。”
“這個她, 指的是我的太太, 你的舅媽嗎?”
“你知道還問!”
剛才還笑意吟吟的邵尋禮得到回答,眼中玩味消退, 頗為無奈地閉上眼,“你真是。”
他嘆息,“讓舅舅很難做啊。”
“既然……”沐尚奕的臉驟然被邵尋禮皮鞋踩住,月光下他神色涼薄陰翳,沐尚奕忽然住嘴不敢再往下說,這次是真的能感受到邵尋禮動怒了。
邵尋禮將青年踩進泥土裏,皮鞋在他臉上碾了碾,“你以為你是什么,敢跟我搶?”
沐尚奕屈辱地咬緊牙,“那你覺得她會喜歡這樣的你嗎?瘋子!”
邵尋禮擰眉失神了一瞬,又重重踩進沐尚奕心窩,“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
**
盛紜光早在邵尋禮出現后不久就溜了,自然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
她回到自己寢室,鎖好門窗準備睡覺,躺床上半小時后剛來點睡意,外面就傳來敲門聲。
一陣一陣極有頻率和節奏,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盛紜光翻個身,不打算理會。
幾分鐘后,門外傳來他略委屈低啞的嗓音,“芽芽,我傷口疼。”
“……”
反正疼的不是她。
盛紜光十分的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盛紜光夜半迷迷糊糊醒來,門外并沒有動靜了。
她卻覺得奇怪,邵尋禮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嗎?
註視門一會兒,盛紜光還是起床開燈,然后慢慢打開門。
屋內的亮光落在邵尋禮蒼白的臉上,他睫毛顫了顫,瞇起眼從光明處看到盛紜光驚訝的臉,終于如釋重負緩慢地牽起嘴角,“我就知道。”
盛紜光視線下移,看到他那只燒傷的手臂紗布已經沁處血,血凝聚在他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到地板上。
盛紜光皺起眉,“……你一直沒走?”
“為你守夜,不敢走。”
“……”
盛紜光無語:“難道這所學校有什么怪物不成,你守什么夜?瘋了吧你。”
那血一直流,他就沒想過要處理一下?
邵尋禮疲倦地淺笑了笑,看進她眼睛裏,眼神中有著盛紜光看不懂的心疼和抱歉。
“對不起。”
盛紜光一怔,“你是挺對不起我的,而且不止一件事,所以你究竟為哪件事道歉呢?”
“很多很多。”
但最應該道歉的是,好可惜,她居然被他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喜歡上,她這樣好的姑娘被他盯上,真是好可惜。
在來找她的路上,他私自把手臂上的傷口弄得更嚴重,企圖以這種方式獲得她的憐惜與在意。
邵尋禮抬起流血的手,“好疼,能幫我包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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