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望著落荒而逃還不忘合上門扉的人，晉杭嘴角微勾，久違露出一個笑容。

怎么有人見到同性的身體會害羞？難不成真的被他猜中了？

晉杭這個年紀，對妖魔鬼怪還保持好奇態度，若是有人和他說在哪裏看到過鬼，也會跑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

門外的余子元還在思考晉杭是哪裏的人，怎會做出放浪。小鎮裏的人不至于過分保守，是余子元面對這些很容易面紅耳熱不自在。

他蹲在地上，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心緒不由飄遠。其實晉杭的年紀也不小了，十六已經可以娶妻生子了。回想自己，如今已二十二了，怪不得周圍的人總是著急給他說媒。

晉杭出來的時候余子元還沈浸在自己原來已經那么大年紀的惆悵裏，倒不是怕老，只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回首過往，不免惆悵。

“先生？”晉杭從身后彎腰，側著臉看余子元。

一縷發絲在余子元臉頰上掃過，帶著些許的瘙癢。余子元抬眼看著正值青春年少的人，突然覺得年輕真好，長得好，身體也好，想做什么都行。

“先生，快去換衣服吧，可別著涼了。”

晉杭打量他，本來就弱不禁風的人，要是著涼了，可不得白白遭罪？

兩人換好了衣服，一黑一白，倒也和諧。余子元和晉杭身量相差不多，晉杭穿了余子元的衣服正正好。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晉杭靠著墻，雙手抱胸，淡聲道：“不知道。”

“可有地方住？”

晉杭不差錢，自然是有地方住的，不過客棧裏什么也沒，他看著余子元，還想探究他是不是狐貍精，張嘴就是謊話：“沒，我身無分文，也無去處。”

“那，不如住我這？”余子元問，他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不大，東西也不多，床更是只有一張。

擔心會被嫌棄，余子元補充道：“你可以睡床。”

在屋裏見到的木床是單人床，不過既然主人邀請他一起睡，晉杭自然是沒意見的。

“好啊。”

白天，余子元見晉杭沒有出門的意思，他也不強求，只是時刻註意他不要離開自己的視線。

到了晚上，城裏比白天還熱鬧。今晚有廟會，余子元看著和自己在院子裏待了一天的人，提議問：“我們去逛廟會如何？”

學生都很喜歡余子元，只他有時候太悶了，也不喜和人打交道，有時會覺得他兇，因此和他親近的學生并不多。余子元此舉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親和，晉杭卻以為他是想要去逛廟會。

路過的人說說笑笑，皆是往一個方向走去，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男子也難得將自己拾掇干凈，希望在廟會上結一段良緣。

余子元收回視線，想起白天余子元濕了衣服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脆弱的花骨朵。好看是好看，但是晉杭不喜歡，好似一碰即碎，出去走走也好，這樣對身體好。

兩人結伴出了門，路上不少姑娘見了他們，不由得紅了臉。

余子元瞥了晉杭一眼，心裏感慨，果然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受歡迎。

等晉杭到了他這個年紀，估計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廟會很熱鬧，嬉笑的，講價的，聲音如海潮，一波蓋過一波。人擠人的，前后左右都是人，余子元有些不適。

一旁的人從余子元身邊擠過，余子元沒留意，被擠得往前，隨著人流趔趄走。

余子元暈乎乎的，一只手突然拉住他，把他從人群裏救出來。一路被拉到小巷子口，晉杭擋在他身前，給他留出了一小塊空間，雙手護在他身側，儼然是保護的姿態。

身后有人撞了一下，晉杭皺眉去瞪那人，那人被他眼神嚇到，一溜煙擠進人群裏，消失了。晉杭回頭看向余子元，鼻尖不經意相觸，兩人皆是一楞。

“先生，”晉杭小聲喊余子元，聽起來難得乖巧，“還好么？”

外面的燈火落在兩人身上，暖黃色的光染了余子元上半張臉，琥珀色眸子像是碎了漫天星。

晉杭直接看楞了，外面的聲音消散，他呆呆看著，好似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這一人，他莫名生出一種沖動，想扒開他衣裳，看看他身后是不是真的有一條狐貍尾巴，不然怎么會讓他那么好奇。

晉杭緩緩抬手，手指輕撫余子元眉眼，他眉眼偏冷，不笑時很是冷淡，一派生人勿進的模樣。

余子元睫毛輕顫，微微瞇眼，下意識想要閃躲，可身后是冷冰冰的墻，無處可躲，不安看著晉杭。

偏偏晉杭假裝沒看到余子元眼裏的抗拒，手指經過的地方帶來一陣陣癢意，余子元有些受不了當下奇怪的氛圍，他輕聲出口：“晉杭？”

晉杭回神，覺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過于曖|昧，他收回手，背在身后輕輕摩挲，笑瞇瞇說：“沒事，我們繼續逛廟會吧。”

頓了頓，他伸出另一只手：“外面人多，我保護先生。”

見他認真的模樣，余子元忘了剛剛怪異的感覺，有些好笑問：“你比我還矮，怎么保護我？”

這話像是戳中了晉杭的痛處，他兇神惡煞道：“我還會長高。”

余子元笑了笑：“是嗎？”

晉杭生氣，不由分說抓住余子元的手，“肯定會長高，還會比先生還高！”

余子元任由晉杭牽著自己穿過人海，擔心真的把人惹惱，他沒再接話。

晉杭不矮，只是余子元到底比他年長六歲，高他也正常。

余子元沒逛過廟會，沒想到廟會會熱鬧成這樣，擦肩接踵是常態。

二月已經開始回暖了，在人群裏沒一會兒，余子元嫌熱擦了額頭。晉杭見他從剛剛開始就沒怎么看廟會上的東西，就知道他其實并不喜歡逛廟會。兩人手心都出了汗，晉杭拉著他逆著人群走，一直走到沒什么人的橋上才停下。

站在橋上，能看到廟會那邊燈火通明，照得半邊天都是橘黃的，好似回到了傍晚。所有人都在慶祝一年一度的花朝節，倒顯得其他地方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