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
小姑娘察覺到了這個奇怪女人低落下的情緒，她沒有掙開這個懷抱，笨拙地輕拍著抱住她的人。
“我是云西，你認(rèn)得我嗎？”
長愿漸漸平息下她混亂不安的心，輕聲應(yīng)道：“嗯，我是長愿，我來尋你了。”
“來尋我？”
長愿松開小姑娘，現(xiàn)在的云西才到她的腰前那般高，她跪在地上與這小姑娘平視，維持著剛才那個動作，認(rèn)真說著：“是，我來尋你，我答應(yīng)過要來尋你的，阿云，我找到你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的情緒過于悲傷，分明是在笑著的，眼中卻盛著細(xì)碎的疼意，盡數(shù)落入了小姑娘眼中。
小云西輕輕抓住長愿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腕，笑著說：“我一直在這裏，沒有等很久的，你不要難過。”
長愿迎著小姑娘的目光，眼中忽然又有了熱意，眼前的阿云分明還是一個小小姑娘，可她好像還是比不過阿云，竟然還要一個小孩子安慰。
她好想抱住阿云，好想好想。
長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是得而覆失的驚喜，亦有跌落深淵的苦痛。
她帶著小姑娘告別了這座山和生長在山中的精怪，這一次，長愿定是要好好守著她的阿云。
街市繁華，云西小姑娘從小與山中精怪為伴，從來沒見過這等喧鬧的人群。
她年紀(jì)尚小，雖面上沈穩(wěn)，卻掩藏不住見到新奇事物的好奇。
擺在路邊各式各樣的小物件很是精美，小姑娘的目光一一掃過，而后又看到隨著風(fēng)微微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亦有奇怪的動物面具，人群擁擠，長愿牽好了她的小姑娘，她順著小姑娘的視線看去，悄悄記下了這些小物件。
忽地，一抹紅闖入視線，小姑娘仰頭看著高高低低起伏在人群中的一串串紅色。
“冰糖葫蘆，阿云想要嗎？”長愿視線落到了小姑娘所看到的地方，她笑著詢問小姑娘，腳下卻沒有停，所去的方向正是冰糖葫蘆所在的位置。
她將買下的糖葫蘆遞給云西，小姑娘接過，低頭認(rèn)真打量著手中紅彤彤的一串糖葫蘆。
長愿見她看著糖葫蘆不吃，問：“怎么了？”
小姑娘將冰糖葫蘆舉到長愿身前，笑彎了眉眼，“和阿愿一樣！”
她比著長愿的衣著，似乎發(fā)現(xiàn)了天底下最重要之事。
長愿心跳驟然微顫，她跟著小姑娘的笑，世間一切在她眼中染上色彩。
“嗯，和我一樣。”長愿彎腰，與眼前的小姑娘平視，溫聲說：“阿云，這是冰糖葫蘆，可以吃的。”
小云西眨眼，在聽了長愿的話后將糖葫蘆放在唇邊，一口咬下了一顆鮮紅的山楂，她皺了眉頭，面上表情擰巴在一起。
長愿沒忍住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云西這般表情，這樣的云西……也讓她移不開眼。
小姑娘忍著酸意嚼著山楂，她看到了長愿笑自己，微紅著臉低頭。
等她咽下了這顆山楂，聽到長愿問，“好吃嗎？”
小姑娘搖頭又點(diǎn)頭，認(rèn)真想了想，中規(guī)中矩評價道：“酸。”
“嗯？竟是酸的？”長愿面上還是掛著笑，她當(dāng)然知曉糖葫蘆的滋味如何，裝作不懂道：“真的嗎？”
小姑娘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看看長愿，隨即將手中糖葫蘆遞到長愿身前，示意長愿嘗一嘗。
“給我吃？”
“嗯。”
長愿彎腰，撩開落下的發(fā)，咬住糖葫蘆。
她咬下了一整顆，在口中嚼著，面上笑意更甚，與小姑娘被酸到的模樣完全不同。
小姑娘認(rèn)真看著長愿的表情，試圖從中找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遺憾的是，長愿臉上沒有暴露出一絲不對。
她疑惑道：“不酸嗎？”
長愿搖頭，咬破山楂上裹著的糖皮，屬于山楂的酸鉆入口腔，酸與甜融合在一起，抵達(dá)心底。
“是甜的。”
長愿笑著回答小姑娘的話，卻又引起了小姑娘面上的疑惑。
小云西看著手中的冰糖葫蘆，回想著方才將其含入口腔的味道，又在思考著。
“阿云可以再嘗一顆，看看是不是甜的。”
小姑娘果真又咬下了一顆糖葫蘆，糖皮破開后的山楂果實依然是有些酸澀的，可當(dāng)她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時，卻又不覺得那般酸了。
“如何？”
小姑娘迎著長愿詢問的目光，突然又不是很想將真正的感受告知對方，她依舊笑道：“酸的！”
說完，轉(zhuǎn)過身又咬下了一顆糖葫蘆，主動牽住長愿的手往前走。
長愿在心中默念著云西所說的酸，唇齒間還留著未散盡的甜意。
對于她來說，糖葫蘆本身的酸甜并無意義，因為是和阿云一起，即便沒有那層糖皮，在她心中，依舊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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