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遁一再次見到申屠鴻時是在一處普通的民宅中。
方見之時,二人都為彼此身上發(fā)生的變化感到驚愕。
陳遁一的容貌依舊,卻不顯往日的稚嫩,眼神凌厲,身上的氣質(zhì)也變得肅殺起來。
而申屠鴻顯得沉穩(wěn)內(nèi)斂了許多,宛如一壇塵封的多年的老酒。
“你是怎么從牢房里面逃出來的?”
申屠鴻疑惑不已,雖然他也想去監(jiān)牢救陳遁一出來,但是眾人擔(dān)心行蹤暴露,便一直遲遲沒有前去。
今日突然接到探子來報,監(jiān)牢處發(fā)生了重大的動靜,里面更是死傷十余人。
“殺出來的。”陳遁一平淡的開口,飲了一口壇中美酒,繼續(xù)道:“他們打開了牢門,想要帶走所有的犯人,我當(dāng)時看情況不對,便偷襲了他們的領(lǐng)頭人,和犯人們一起殺了出來。”
陳遁一的話說的簡單,但聽在申屠鴻耳里卻感到不可思議。
在申屠鴻眼里,陳遁一雖不能說是個謙謙君子,行事光明磊落,但也有著自己底線,像這等偷襲他人,更是和犯人合作的事,以前他是絕對干不出來的。
接過遞過來的酒壇子,淺飲了一口,傷感說道:“你真的改變了許多。”
陳遁一低著頭,許久沒有答話,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這樣沒什么不好的,人只有認(rèn)清了現(xiàn)實,才能認(rèn)清自己。”
申屠鴻微震,臉頰上蕩起漣漪,沉默很長時間后,又恍然大悟,露出深以為意的微笑,伸出結(jié)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陳遁一說道:“去救童爺爺,我在家中沒找他,應(yīng)該是被那伙人抓走了。”
申屠鴻看著陳遁一憂慮說道“現(xiàn)在城中布滿了賊人的爪牙,你若獨自行動,恐怕頗有不便,不如和我們一起。”
陳遁一聽懂了他的這句話,心中感動不已。
申屠鴻又問道:“多一個人多分把握,一起動手成功的機率也會大些。”
陳遁一微微思慮了一會兒道:“好,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取一件東西。”
申屠鴻說道:“好,那我陪你。”
……
……
鐵匠鋪。
街道上秋風(fēng)蕭瑟,大門緊閉,早已沒有了往日喧嘩與嘈雜,顯得格外冷清。
陳遁一看著這間鐵匠鋪,已經(jīng)待了數(shù)年之久,對它的一切早已如數(shù)家珍,雖已破敗,臟亂,吵鬧,但卻絲毫不影響自己對它的眷戀。
陳遁一邁步走上前去,將手掌輕輕放在門上,稍稍一使暗勁,震斷了門后的木栓,門便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二人走進(jìn)鐵匠鋪,放眼望去,盡是凌亂不堪的場面,彰顯出此間主人走時的慌張。
申屠鴻說道:“袁鐵匠真的會給你留下兵器嗎?”
這樣不怪申屠鴻有此一問,實在是入眼之處盡是一片狼藉,稍微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收走一空,哪還有昔日鐵器琳瑯滿目的景象。
陳遁一說道:“袁叔說話,向來一言九鼎,我信他。”
申屠鴻沉默。
陳遁一環(huán)顧四周,走向鐵匠鋪中最大的那個鑄劍爐前。
這個鑄劍爐平時只有袁叔才能使用,是整個文江城最好的鑄劍爐。以前常聽他吹噓,城主的貼身佩刀就是出自這座高爐。
陳遁一走近之時,隱隱察覺到爐中散發(fā)的溫?zé)嶂畾猓@座高爐密封性很好,此時還能感覺到熱力,說明爐火未熄。
陳遁一心中大喜,連忙打開爐門,常年打鐵的經(jīng)歷讓他不懼襲來的熱浪,定睛看進(jìn)去,炭火中正插著一柄未曾裝嵌過的劍刃。
劍刃雖煅燒的通紅,但劍體沒有一絲扭曲變形,渾然天成,屹立在火中靜靜的等待著它的使用者到來。
陳遁一拿起角落里的鐵鉗子,將劍刃取出,熟練的將其冷卻,打磨,開鋒,裝嵌劍柄一氣呵成。
不消片刻間功夫,一柄長約三尺八寸,重達(dá)七斤六兩的長劍出現(xiàn)在二人眼前,劍身玄鐵而鑄及薄,劍刃寒光閃爍,隱約間有水霧在劍身上凝結(jié)。
“好劍。”申屠鴻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眼前泛著淡淡的寒光的寶劍,稱贊道:“這絕對是我平生僅見的好劍。”
陳遁一贊同的點點頭,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劍身說道:“不愧是萬鍛兵,劍體冰寒刺骨,觸摸時略有水汽凝聚,神異非常,就叫你‘冷鋒’吧!”
“你將作為我的手中的利刃,為我披荊斬棘。”
申屠鴻上前拍了拍陳遁一的肩膀,說道:“我要先走一步了,劍兄還在等著我一起誅殺邪修圣使,你也快去和唐越匯合救童爺爺吧。”
陳遁一心頭有些不舒服,他當(dāng)然知道申屠鴻是擔(dān)心他的安危才會陪他來到鐵匠鋪,而自己卻不能陪他一起去斬殺賊首,不由的感到慚愧。
取下脖子上掛著的骨質(zhì)吊墜,遞給申屠鴻,說道:“戴上它,它會給你帶來好運。”
申屠鴻也不推辭,接過吊墜就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了句珍重便匆匆離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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