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身體因痛楚罷工, 完全不聽自己使喚，聞簌只得僵著身子維持著當下的動作，用莫名其妙被放大的感官去判斷身后的動靜。
潛逃到國外來報覆葉籬的白槿涵似乎已經被當地警方控制住, 周圍人的動靜雖大卻不至于像方才一樣狼狽地抱頭鼠竄。
蓋在葉籬面龐的手被拉開，露出一雙驚慌失措的眸子。
還好, 她的姑娘沒事。
聞簌無力地垂下手，感受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聞簌！”葉籬趕忙托住她的身體，卻附上一片溫熱丨黏丨膩。
耳邊的嘈雜聲逐漸消散, 全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目之所及是面前姑娘微微顫抖的張合的唇瓣, 心中涌上奇異的感覺，聞簌明明沒學過唇語，此時卻能夠輕而易舉地讀懂了葉籬的意思。
她的姑娘說：聞簌，你別嚇我，求你了。
她不想嚇她的。
因為聞簌知道，上輩子，葉籬就對自己的意外身亡耿耿于懷，所以, 這一世, 聞簌惡聲惡氣地趕葉籬走, 也不愿意讓她的姑娘陪她過倒計時。
可笑命運向來不由她，如今, 竟要以這種方式與她的姑娘道別。
痛意將聞簌的意識拉扯到天邊, 記掛了兩輩子的愛戀卻又硬生生地將她的靈魂禁錮。
她的姑娘看起來這樣張皇, 眼中自己的身影被絕望一點點湮沒。
聞簌想對葉籬說她沒事，別擔心, 可幾度張口, 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都到了這個份上, 她還要再騙她嗎？
心愛的姑娘又對她說了許多，可生命力迅速流失的聞老師只能依稀可以分辨出幾句。
她說，再堅持一下，醫生很快就到。
她說，你答應過我會好好活著。
她說，聞簌，不要睡，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給你。
她說，求你。
倔強得從不肯輕易示弱的姑娘，會于這短暫的時光裏一直對她說求你，在聞簌最無能為力的時刻。她哭得這樣傷心，淚水簌簌而落，把聞老師的心都哭酸了。
“別……別哭，老婆……”聞簌調整呼吸，用盡最后一點力氣道。
說完這句話，聞老師竟有一種奇異的釋懷感，像是對上一世的彌補，又像是對這輩子的總結。
原來，前世身死之前，對那條永遠發不出去的信息的抱憾只是一種錯覺。
原來，最后一刻，面對她的愛人，她只想告訴她不要難過。
意志終于受不了拉扯，在分崩離析前強勢地闔上聞簌的雙目。
徹底墜入黑暗之前，聞簌聽見自己的心道：余生漫漫，老婆，請你照顧好自己，別為我難過。
……
幾次近距離接觸死亡的聞老師委實沒有想到，重生的人去世后，靈魂是需要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和系統管家相面的？！
“親親，您簡直太不愛惜自己啦！”滾滾頂著縮小版自己的臉，翹著腿埋怨道。
“……”
“悠悠以前對我抱怨，說她的宿主總是一意孤行，不聽她的勸誡，對系統的任何指示視若無睹，我那時候還沾沾自喜，說我的宿主可聽勸啦！”滾滾抱住雙臂，蹙著眉教育道：“沒想到親親一到關鍵時刻也這么不靠譜，哼！”
“……”
“親親為什么一言不發呢？既然已經坐在這裏，難道不應該檢討一下自己嘛？！”滾滾見聞簌迷茫地望著她不為所動，叉腰道。
“滾滾……”聞簌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沈聲道。
“干嘛呀~”系統以為聞簌終于意識到自己錯誤，期待地望向她。
“你能不能別頂著我的臉用這么多語氣詞？”聞簌頓了頓，道：“怪惡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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