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終于開心了些。”云深回頭望了望她,說這話時卻又看向別處。
“???”
“你已經(jīng)有兩天沒正經(jīng)理過我了,不是嗎?”
從這句話開始,南絮公主感到周圍的喧囂都褪去,其他人全變成了虛晃的影子。
“我沒有不理你?!惫鬣卣f。只是在思考你說的話,比平常更用力地克制想要靠近你的心情而已。又在心裏忍不住吐槽,才兩天不理你就受不了,卻還計劃著各自分天涯呢。
如繁星一般細(xì)碎的燈光下,云深看見公主眼裏泛起水花。他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位莽撞的路人經(jīng)過,險些將公主撞了一個踉蹌。幸好云深及時拉住了她。
南絮:“算了,我們繼續(xù)走吧?!?
云深出乎意料地牽起了南絮的手,嘴角帶一抹微笑,并不回頭,“這樣更保險些,不會走散也不會摔倒了?!?
不遠(yuǎn)處玩游戲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空氣裏的咸味越來越重,誰家屋檐上的風(fēng)鈴搖晃幾聲,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手裏——來不及聽見自己突然加強的心跳,便看見巨大的煙花啪——的一聲在天空中綻開。在焰火的光芒下,公主再一次望向他的側(cè)臉,終于發(fā)現(xiàn)“想要靠近他”的心情從萌芽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
等他們終于到達(dá)海邊時,煙花已經(jīng)燃盡,人群也不見蹤影。只剩一輪圓月掛在海上。
“要是能早點到就好了,本來是想在海邊看煙花的呀?!惫鞲袊@道。
“剛才在首飾攤上我提醒過公主,那時候如果直接走應(yīng)該還來得及。”
云深不是很懂,明明已經(jīng)有了那么多華麗名貴的首飾,公主還是會被那些看上去相當(dāng)粗糙的小物件吸引。
“我送了你一把折扇還有——之前的金釵,作為回報,云深也要送點什么給我——”想到公主說這話的表情和神態(tài),云深不禁勾起了嘴角。他明白她的意思。但過去一直深埋在他心中“公主什么都有了,甚至連我的命都屬于公主,又有什么可送”的想法,公主會明白嗎?
云深不再說話,拿起手中那粗糲的木簪緩緩插進(jìn)公主的發(fā)間。
南絮抬起頭看他,月光下那支木簪居然也和她美麗的臉搭出了質(zhì)樸的美感。心跳推著她不斷向云深靠近,又回來了——在天階殿上看煙花時那悸動的心情。只此一天,或者至少這一刻,云深把所有的顧慮和包袱都放下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長長的吻。
門窗緊閉,唯有幾叢修竹的影子映在西窗,夜寧靜得像一面湖。在彼此的目光裏他們確認(rèn)了即將發(fā)生的事。
南絮聽見衣裙褪下的窸窣聲,像去年青松閣窗外的落雪。把云深的發(fā)絲纏繞在指尖,聽見他的呼吸在耳邊回蕩如同海上的波浪。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最恐懼的嗎,還是她最渴望的?
然后在壓抑的、情難自禁的焦灼中,云深的吻細(xì)細(xì)落下,像雨絲滴落在公主象牙白的手臂、臉頰以及肩膀上。
懷抱著南絮,像抱著瓷器、絲綢和珍珠的混合體,而云深不得不承認(rèn),他在夢裏見過不少次這樣的場景了。即使是在他拒絕相信的時候,甚至是在他逃開天階的時候,夢裏這樣的渴望從未斷絕。
或許早在繁城,他為她撐傘的那一刻起便扎根了,或者更早,在公主墮馬的迷霧森林,或者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也說不定。他遠(yuǎn)不如懷裏的人誠實,仿佛總是身背著沈重的枷鎖,在命運的僵局裏繞來繞去。但最終,他還是走到了這裏。松開公主的發(fā)髻時,他又看見了那只素樸得完全配不上她的木簪。于是他明白,他註定會走到這一步。
“你是屬于我的”。
是公主的聲音嗎,還是自己的心在說話?他已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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