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斗日
那一天終于到了。
決斗場上空飄揚著雙獅紋的彩旗，各階貴族平民齊聚一堂。能容納幾萬人的環(huán)形場館，座無虛席。一年一度的駑伊士決斗賽是整個國家的大事。煙扎自由民無論男女，成年后的第一個歲末，都會出現(xiàn)在決斗場上，接受最直接的死亡教育。當(dāng)然貴族們的位置離決斗臺更近，據(jù)說有些激烈的對戰(zhàn)鮮血能直接濺到他們身上。
今年更特殊的是，國王和王后五年來首次親臨現(xiàn)場，場館的氛圍比以往更熱烈。
除了初成年的人在這裏接受鮮血和死亡的教育，富翁和窮光蛋也會在這裏突然誕生。所有人在對戰(zhàn)前都可以下上一註，根據(jù)不同的賠率和本金，有的人買對了一步登天，有的則一落千丈連家底都賠光。比如去年殺出云深這樣的黑馬，可是造就了好幾位暴富的平民。在人群中穿梭，舉著托盤的青衣侍者們此時便是在不斷收集人們的下註情況。
天階殿各宮各院的侍女們，自然也沒放過這個熱鬧。“今年你買了誰呀？”
“當(dāng)然是云深公子。我偷偷從教養(yǎng)坊格斗老師那裏打聽過，人家親自承認(rèn)已經(jīng)教不了他了。”
“我也是，我也是。去年有眼無珠錯過了他，今年可不能再犯傻賠錢了。”
“要說決斗賽的好處真多，放假休息不說，平常照我們的身份哪有機會正眼看到這樣尊貴的駑伊士啊——更不用說，還是南絮公主的玩伴咧。其實好多次在宮裏都能碰到他，但是根本不敢抬眼，只能低頭等人家走了又遠(yuǎn)遠(yuǎn)望著。”
“可不是，別光說，再往前擠擠，看得清楚點。”
“啊——云深公子進(jìn)場了！這身湖藍(lán)色的袍子可太精神了。”
整個場館好像都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先是短暫地靜默了，繼而迸發(fā)出一陣歡呼。伽倻琴和太鼓的合奏適時響徹會場。
云深卻只是搜尋著公主的所在，很快就鎖定了最前排觀禮臺上一身白衣的女子。這是爭吵之后，他們第一次眼神相接。
最終他沒有聽哥哥的，留了下來。就算是上天的旨意，也只能違背了。只能望著卻不能靠近的感覺不好受，唯一慶幸的是，公主這回沒有避開他的視線。他笑了笑，她一定會懂得這笑容裏包含了道歉和祈求：等決斗結(jié)束后在啟明樓一定能看見她吧，她會愿意和自己說話吧？
柔情被震天的鼓聲打斷。決斗賽正式開場。
云深作為去年的勝出者，要到最后出場，亮相完便回了后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南絮公主不知怎的有些如坐針氈。她很想去后臺見一見云深，卻無奈父王、母后和兄長都在，他們坐在她周圍，幾乎形成了一個看不見的鐵籠子。
終于寒木快速擺平了所有對手，有投降的，有死在臺上的，各安天命。輪到云深上場了。
鼓點聲中，紅色的帷幕被風(fēng)吹動，全場觀眾用熱烈的喝彩聲迎接他們的英雄。
云深踏過九級臺階，站到了地雕的巨獅圖案上。來自腹部的絞痛已經(jīng)無法忽視了，他意識到最后喝的那杯茶有問題。原來臨上臺前被安排“不小心”扎進(jìn)腳掌心的釘子并不是他們唯一的手段。對寒木來說，想要贏的心態(tài)超過了一切，他并不驚訝，只是萬萬沒想到遞給他那杯茶的人會……
斜斜地看回去，千羽站在幕布背后露出半個身子，止不住渾身打顫、嘴唇發(fā)白。好像喝下那杯茶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樣。
無論如何，戰(zhàn)斗還是開始了。誰都看得出來場上打得艱難，不少人也能看出來云深不在正常狀態(tài)。在拳拳到肉的緊張氛圍中，觀眾席間也議論漸起。
“云深公子的狀態(tài)不對啊。你看，他的腳是不是在流血？肚子肯定也不舒服——”
“不是吧，今年傾家蕩產(chǎn)投的他，可千萬不能讓我賠呀。”
“剛出場還好好的，這樣子肯定是被人設(shè)計了吧。額頭上出的汗分明不是正常情況。”
身后質(zhì)疑的聲浪傳到了前排。南絮從云深第二次出場的時候就看出來不對勁了，只是沒想到這么嚴(yán)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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