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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印（2 / 3）

“慕容焱～”

又一句低聲的呢喃。

這一次，兩個人都聽見了，是顧鳶在喚他。

“我在，我在這！”他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光亮，被風(fēng)雪壓滅的星火，重又燃起跳動的火焰。

慕容焱抓住她的手，沒有預(yù)想的溫情與柔軟，反而是顧鳶，用力揮舞和緊繃著身軀，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慕容焱，快走！”“慕容焱，不要去——！”

“好，我答應(yīng)你。冷靜下來，沒事了，沒事了。”慕容焱使勁抓住顧鳶劇烈晃動的手，巨大的夢魘似是已經(jīng)將顧鳶吞噬，顧鳶整個身體劇烈地扭動，像遭受了巨大的束縛，耗盡所有力氣掙脫。

力氣之大，慕容焱都無法絕對控制住她。

胸前的傷口由于扯動，滲出的血跡染紅了繃帶。

“快去叫太醫(yī)。”慕容焱吼醒楞在原地的陳漢。

陳漢這才猛然朝外跑去。

顧鳶整個人被慕容焱緊緊圈住，嘴裏重覆著那兩句話，“慕容焱，快走！”“慕容焱，不要去——！”

“我沒事，我沒事，顧鳶，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沒事！”慕容焱嗓音一層高過一層，

兩人的嗓音交織在一起，老遠(yuǎn)聽著，似是兩人在激烈地爭吵，字音因為過分激蕩的情緒發(fā)顫，模糊得無法聽清。

兩人四手交織相握，慕容焱幾乎用草原上摔跤鎖人的方式纏住她，任他如何試圖叫醒她都無濟(jì)于事。

“我沒事顧鳶，我不會有事。我不走，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慕容焱，你在哪兒！慕容焱，不要……唔。”顧鳶的字音被慕容焱吃進(jìn)嘴裏，

夢魘中，還是那片斷臂殘骸的戰(zhàn)場，那裏沒了兒子，她一眼看到了慕容焱，馬蹄如雷，塵土飛揚(yáng)，濃烈的血腥味彌漫，慕容焱手持長槍，接連跳落兩名士兵，卻在他的身后，重生前一刻那場巨大的箭雨頃天蓋地而來，

護(hù)不住的無力感再次襲來。

只是這次，一團(tuán)火焰騰空而起，瞬時將漫天箭雨消融，慕容焱坐在馬背上，遙遙與她對視，眼中滿是熊熊火光。

耀眼而炫目。

“慕容焱～”清亮的嗓音含在嘴裏，通過唇間輕微的顫動傳來，

慕容焱神色微動，垂眸看向身下之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一動不動看他，因為籠罩著淡淡的愁思而分外楚楚惹人憐。

“你醒了！”慕容焱眼底閃過一抹亮意，立即放開了她。

此時的慕容焱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如同冬日的湖面，凝結(jié)著一層薄薄的寒霜，眉宇間昔日的神采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怠和無力，落在顧鳶眼中，分外心疼。

她借著慕容焱的力，撐起頹敗的身軀，半靠在枕上，“慕容焱，為了這幅身體，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不值得。”

“我愿意，就值得。”

他的嗓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這一刻，真相粘在唇邊，忍不住脫口而出，最終還是被她咽了下去。

可慕容焱好似還在等她的回應(yīng)，顧鳶垂著眸看著空蕩蕩的藥碗，思緒紛飛，溢出碗碟。

幸而此時陳漢帶著太醫(yī)接踵而至，聞訊而來的還有一屋子人，瞬時將剛才的尷尬一掃而空。

太醫(yī)忙著把脈寫方子，忙著為她檢查和重新包扎深可見骨的傷口，忙著向官家皇后陳述太子撿回來一條命的事實，顧鳶靜靜躺在床上，此時倒成了個局外人，他們關(guān)心顧鳶的法子，只是從太醫(yī)口中得知太子死不了。

是太子，而不是她。

皇后仍是那樣抹著眼淚，說著的話，官家投來微微讚許的目光，大皇子他們則滿是失望的憎惡。

半分新意都沒有。

最后，顧鳶說，“母后，我累了，我想躺一會。”

這時大家仿佛才意識到她是個病人，說了些關(guān)心的話，慢慢退出寢殿。

方才被充斥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淖√幩矔r空蕩蕩的，

又只剩下顧鳶與慕容焱。

顧鳶沒有趕他，畢竟在這冷冰冰的皇室，她也就這么一個愿意親近的人，

她朝慕容焱招招手，“過來一起休息會吧！”

聞言，慕容焱平靜的眼眸漾起一層波紋，“人多眼雜，不合適。”他斬釘截鐵道。

顧鳶彎了眼眸，霞光淡淡落入，碎成粼粼的光，十分好看，“慕容焱，你和太子是兄弟，兄弟倆躺在一張床上，很奇怪嗎？”

他從不和慕容霄躺在一張床上，也鮮少同食一桌、同飲一壺酒，

就如顧鳶說的，慕容霄是太子，可太子是他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