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斡離不大軍橫掃燕京東北各州縣,來到燕京東郊八十里的三河縣,發(fā)現迎待他的不是一紙降書,而是以五萬大軍組成的銅墻鐵壁。細作報來,隔開一條白河而陣的常勝軍,集中了全軍精銳,統(tǒng)領郭藥師、大將趙松壽、張令徽、劉舜仁以及由薊、檀、順、景諸州撤回來的的守將吳震、高公平、徐杰、林良肱等全都麇集在軍中。
斡離不通過足智多謀的劉彥宗在郭藥師身上做過許多細致周密的工作,雙方書札往返,彼此把重要的情報相告,已非一日。只有感覺到他們這項工作已有成效,郭藥師之迎降已如水到渠成,決無問題,斡離不最后才定下了出師之期。出兵前的旬日,劉彥宗又給郭藥師送去一封密函,明告出師之期,要郭藥師準備一切。出兵后,薊、景、檀、順諸州紛紛易手,基本上沒有經過戰(zhàn)斗,斡離不認為這是郭藥師決心投降的表示,附郭諸州縣的撤退正是燕山全路迎降的前驅。這時斡離不、劉彥宗的思想中已經有了可以不戰(zhàn)而下燕京的準備。
只有一件事情還叫他們放心不下,郭藥師的回信尚未送到,而通款曲最早,平日書札往來最多的張令徽,這時也無只字片札送來。不過這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釋,郭藥師最后準備尚未完成,不愿打草驚蛇,引人懷疑。也可能郭藥師、張令徽的回信被常勝牢主戰(zhàn)派的將領趙鶴壽等截獲了,無法送達。這種事情過去有,現在也可以有。不過郭藥師大權在握,只要他真心愿降,少數幾個主戰(zhàn)派阻礙不了他的行動。斡離不的樂觀確是很有理由的。
因此斡離不接到細作的情報,郭藥師沒有迎降的跡象,反而好象要傾全軍之力在三河縣迎戰(zhàn),不由得又驚又怒。他首先感到自己是受騙上當了,然后又覺得自己在策略上已犯了相當嚴重的錯誤。
斡離不的大軍在總數上與常勝軍相等,構成他這支軍隊的主力女真兵約有二萬余人。郭藥師麾下戰(zhàn)斗力意志最旺盛、作戰(zhàn)能力最強的趙鶴壽部也在二萬人左右,他們在實力上可算得旗鼓相當。本來常勝軍要多方設防,兵力分散,他以全師進攻,兵力上可占到優(yōu)勢。如今他錯誤地把出師之期和主攻方向告訴了郭藥師,后來又分兵攻占附郭州縣,使郭藥師贏得了時間和空間,得以放棄邊地,縮短防線,把精銳的趙鶴壽、趙松壽部全軍東調來此,集中全力來與自己對壘,雙方形成了一比一的均勢。而常勝軍又有勞逸、主客對比上的優(yōu)勢,正好抵銷自己進攻方面的銳氣??磥碓谶@一場主力決戰(zhàn)中,他已經沒有多少便宜可占。
斡離不獨自考慮了半天,然后派人去把劉彥宗請來,兩人密議了半夜。事后,沒有再去征求阇母、兀術的同意,就發(fā)出明晨進攻,決一死戰(zhàn)的命令。
那么郭藥師是怎么想的呢?
郭藥師決不愿做大宋朝的忠臣孝子,為宣和天子殉葬,這一點除了癡心夢想的宣和君臣外,大約可說是“路人皆知”,但與此同時,他也不會心甘情愿地成為一條幫助斡離不打江山的功狗,在這一點上,斡離不、劉彥宗都沒有看透,也存在一些幻想。前面說過郭藥師是個野心勃勃的軍人,對自己的前途,他早有深心密慮、不可告人的打算。
他不愿保宋也不愿降金,他的稱心如意的算盤是憑借自己的武力,周旋于宋金之間,成為第三種勢力,使宋金兩方面都想借重他,形成舉足輕重之勢。
五代時有個成德節(jié)度使安重榮說過一句話:“當今之世,唯有兵強馬壯者堪為天子耳?!卑仓貥s也是塊沒字碑1,說出來的話卻要比讀爛五車書的酸秀才透徹得多。郭藥師一生服膺這句話,并努力促使其實現。他不稀罕那來得太晚的燕山郡王,那是宣和君臣早就答應他,而直到金兵入寇的前夕才算兌現了的封爵,圣旨頒到時,他只住內心中冷笑兩聲。他也不愿做石敬瑭、趙延壽2,這一對已到手或尚未到手的寶貝皇帝,都是被人穿了鼻子牽著走路的。這樣的皇帝,他不稀罕。他要做的是憑借自己武力而不依靠外力的貨真價實的最高統(tǒng)治者。他要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別人的奴隸,這才是他的內心秘密。
不過郭藥師能不能實現他的野心,在目前情況下,要看他能不能一戰(zhàn)重創(chuàng)斡離不,好象兩年多前,他在峰山一戰(zhàn)打敗奚軍一樣。如果歷史重演,再來一個新的峰山大捷,把斡離不的大軍徹底擊潰,從而造成金朝內部的分崩離析,或者重創(chuàng)金軍,使它無力卷土重來,朝廷對他的依賴更甚。只要出現了這兩種情況之一,那時距離他的野心實現之期就不遠了。
接到劉彥宗最后一封勸降書,明告他金軍出師的日期及主攻方向以后,他的內心發(fā)生激烈的波動,這個他既熱切盼望而又有點害怕的口子終于到來了,好象經過多時的盤馬彎弓,引而不發(fā),這手里的一支箭,終于不得不發(fā)射出去了?;蛘咭话l(fā)中的,或者失手射空,或勝利,或失敗,兩者必居其一,這中間已無選擇余地。
從那時開始,他就秘密地駐軍三河——勸降書中提到的金軍主攻方向——不再問到燕山村去。他檢閱了手下的兵力,部署了對金作戰(zhàn)的方案,做好一切應急準備。郭藥師確實不愧為鐵腕人物,他考慮周到,行動迅速,在短短幾天內,就悄沒聲息地把一切都布置得十分完善。
郭藥師的布置要對三方面保密:金朝、宋朝以及部下一直想要降金的張令徽等將領,因此他的一切行動都保持高度的機密性和警惕性。
安撫使蔡靖、轉運使呂頤浩、廉訪使梁兢是燕山路地方的三大長官。他們雖然是站在郭藥師個人利益的對立面的,但對郭藥師過去已得到的好處,并未成為阻力,對他未來的事業(yè)可能還有相當大的利用價值,對于這樣的人,不必消滅他或者驅逐他,而應該加以嚴密的監(jiān)護。從金人入侵那天開始,郭藥師就派人暗暗地把他們“保護”起來。他們似乎還蒙在鼓里,一夕之間,忽然發(fā)現自己已被鎖在一口大鐵柜里。他們的自由只限于在燕山府高峻的城墻之內。在這個范圍之內,他們可以做他們愿意做的事,譬如向朝廷告急,向鄰道請兵請糧,發(fā)文檄痛斥金邦的背信棄義,作出誓為朝廷慷慨殉節(jié)的姿態(tài)等等。這些文書經過檢查,只要不指斥郭藥師和常勝軍,都可放行,但絕不允許他們離開燕山府。
至于宋朝政府所有的財產、文書、冊籍等,事實上已早在他的控制中,諒也逃不出他的掌握。
常勝軍內部本來就有親宋、親金兩派,現在實行抗金,自然要借重親宋一派的軍事力量,他判斷劉彥宗勸降信中指出的進攻路線是真實可信的,便于他作迎降準備。因此只要把主力大軍集中在三河一地,其它邊城得失,都無足輕重。他甚至把駐守北門鎖鑰居庸關的趙松壽也調來,把戰(zhàn)勝的希望寄托在這支軍隊身上。趙松壽勇冠三軍,比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郭藥師對他一軍十分放心。只有趙鶴壽本人因病留在燕山府。
郭藥師不放心的是張令徽、劉舜仁等將領,他們早就鬼鬼祟祟地與金朝勾搭,這個,他不但早有所聞,而且本人也通過他們去和劉彥宗搭線。想投降,當然需要他們通路子,現在決定抗戰(zhàn)了,反過來就要防備他們臨陣出賣自己。一生依靠投機起家的郭藥師怎能不提防手下人也來一個投機,抄自己做過的老文章?張、劉二軍本來就駐守在三河一帶,現在把他們調到次要的偏南地區(qū),另外又派了自己得力的親信率部滲進二軍的隊伍中間,臨時打亂他們的編制,以防止他們的異動。
所有這些軍事和政治方面的布置,在斡離不大軍到達三河縣的前一天都已完成了。論實力,并不輸與對方,講謀略,自己也有一日之長,因此在決戰(zhàn)前夕,郭藥師的意態(tài)相當舒展。
(二)
燕山府淪陷時,身當其沖的燕山路安撫使蔡靖乃是這個官職的最后一任。隨著燕山府及其附近州縣全部淪陷,這個地區(qū)劃歸金朝所有,兩宋政府再也沒有恢復一個名為“燕山路”的行政區(qū)以及它的高級行政長官燕山路安撫使副。
歷史上有過這樣一個辦法,在東晉和南朝時期,北方許多州郡早已淪陷,南方政權在其所轄的范圍內“僑置”州郡,地方在南方,名稱卻是北方的。譬如河北東南部本來有個冀州,河北淪陷后,南朝政府又在郁州3僑置冀州,以示不忘收復失土之意。這是一種“精神收復法”,不是通過軍事政治的努力,從實際上收復失土而是用一種象征性的手法,在意識形態(tài)中收復失土,這種“精神收復法”有沒有實際意義,起了什么作用,是好是壞?這要放到歷史的具體條件中去評論。可是南宋政府連這樣一種象征性手法也沒有敢用,因為當時北方大片土地被金兵攻占,南宋君臣一心只想泥首乞降,唯恐金人不肯笑納這筆重禮,怎敢再提收復之事?后來和議成立,以法律的形式承認了金朝對北方土地的占有權,從而收復失地變成了非法行為,要求收復的思想也變成為非法的思想,寫下了歷史上最可恥的一頁。
燕山府淪陷是個歷史悲劇,身為最后一任安撫使的蔡靖在釀造這個悲劇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雖然考核他在這多災多難的一年任期中可說是無所作為,表面上看不出他應負多少責任,但是一個長官的“無所作為”,就在事實上使得別人“有所作為”。無論郭藥師,無論斡離不,在這一年中都是很有作為的?!翱芫褪菐烷e”,不能以傀儡作為替自己辯護的理由,這個歷史教訓是慘痛的。
宣和末期,金兵南侵之勢已成,兩河地區(qū),首當其沖,這是誰也看得清楚的事實。當時充任河東路安撫使的張孝純和真定路安撫使的劉鞈都是著名的“邊才”,在軍事、民政、培訓后備部隊方面各有專長,各著功勛。宣和六年十一月,朝廷派蔡靖接王安中之任,充當比河東路、真定路更重要的燕山路安撫使。當時輿論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相信他能拿出有效的辦法來鉗制郭藥師八只橫爬的足,重措燕山路于磐石之安。輿論對于過去聲名不太狼藉的初任官員都是這樣期望的。何況當時,他官拜為保和殿人學士,比劉鞈、張孝純的官銜都要高出一頭。即使在政宣時期,權奸橫行,許多人把大官看得一錢不值,但只要他依傍權門的色彩不太濃厚,仍有人把官銜看成為一種衡量標準,把他的官銜與他的道德、品行、學問、才能等同起來,成為一個混同體而肅然起敬。
這是一種社會偏見,可是這種偏見由來已久。
其實,撤去與王黼、蔡攸關系密切的王安中,而代以派系色彩較淡的蔡靖,這還是朝廷當權派的一個陰謀。把蔡靖撂到燒得通紅的鐵床上去烤一烤,炙一炙,把他燒得皮焦肉爛,混身冒煙,那時就可宣稱:與他比較起來,王安中還是此勝于彼的。只要能夠壓倒政敵,抬高自己的一派人,不論要國家付出多少代價都行。這在官場上,不僅是不乏其例而且已很難找到相反的例子了,可是,一般人不明真相,他們真以為朝廷已有去舊布新的決心,從而期望蔡靖能夠出現什么奇跡,扭轉乾坤。
一年前,蔡靖就是在這種期望和信任聲中來到燕山府履新就任。他倒頗為珍重自己過去的官聲,再加上安撫使也是他仕宦階梯中不可缺少的一級,只要在燕山任上太太平平地過一、二年,他就有希望調回東京出任宰執(zhí)。因此明知燕山府是個火坑,他也得去跳一跳。
不過幻想很快就打破了,既然童貫對郭藥師也毫無辦法,只得退避三舍,不敢見面,他蔡靖一個文員拿郭藥師還能有什么辦法?要他創(chuàng)造奇跡,力挽狂瀾,那無異是白日做夢。他慢慢地適應了這種局面,他學會茍且自容之術,看見郭藥師當面恭維一番,有時在一些無關宏旨的小事上,估計不致觸怒郭藥師,也爭論幾句,偶得俞允,回去就在幕僚面前夸獎:“汾陽畢竟不凡’。在相反的情況下,受了一肚子悶氣,當面不敢作聲,只好在家人面前痛罵“軋犖山”跋扈難制。這兩個稱呼,如前所述,對于郭藥師早已是不關痛癢的了。
金兵出動前旬日,郭藥師得到劉彥宗的誘降書,已知確悉。他調兵遣將,自己就坐鎮(zhèn)在三河縣,已有多日未回燕山府。不久,蔡靖也得到金人即將入寇的情報,他也忙起來,與屬官、幕僚、家屬等商量應變之計。會議中,有人主戰(zhàn),有人主守。安撫使司參謀沈琯曾在小種經略相公麾下任職數年,懂得軍事,主張水來土掩,兵至將擋,如能發(fā)動常勝軍一戰(zhàn)挫敵,斡離不的野心自戢,說得振振有詞。另一名幕僚,著名書畫家米元章的女婿、安撫使司勾當公事吳激主守。認為燕山一路的大軍全歸郭藥師自己掌握,如在東郊與金人猛搏,是孤注一擲的勾當,萬一失利,大勢去矣!不如勸告郭藥師持重堅守,徐伺其隙,再圖退敵之計,說得也不無道理。主戰(zhàn)主守,兩種意見截然相反,蔡靖心里委決不下,他不顧天色已晚,征得守衛(wèi)的同意后,就帶著兒子松年一齊馳至三河去見郭藥師。
郭藥師面色極其難看地接待了他父子倆,問道:
“天色已晚,大學父子馳至軍前,不知有何見教?”
“聞說檀州有失,敵氛日惡,事關燕山一路存亡得失。這幾天又不知太尉行旆何在?今日幸蒙賜見,有關戰(zhàn)守之事,尚幸賜教?!?
蔡靖說得十分婉轉,想不到郭藥師直截了當地就回絕他道:
“戰(zhàn)守大計,藥師自有權衡,無與大學之事。大學父子且回燕山去聽候消息?!苯又謽O不禮貌地警告一句道,“藥師明日尚待至居庸、南口一帶視察邊情。藥師行蹤,事關軍事機密,大學知道了也休得聲張。”
這次郭藥師來到三河,原屬機密,不知如何被蔡靖打聽出來了,跟蹤追至。安撫使司里好象裝著個大喇叭,蔡靖今天做的事情,斡離不那里明天一定知道,哪還有什么保密之可言?這句警告的目的是不準蔡靖隨便泄露他的行蹤。蔡靖自然也聽得出來。經過這一年來的鍛煉,這時的蔡靖頗有點唾面自干的休容精神,得了郭藥師這句回話,就興辭而出。一路上與兒子研究郭藥師的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父親說:“汾陽似有懼意?”
兒子說:“豈止怯懼而已,軋犖山目睛流轉,機鋒內藏,恐有不測之事?!?
父子倆帶著各自的印象,回府去與僚厲們商量對策。
但是父子倆的觀察都錯了,其實郭藥師于他們來到前,正好截獲一份重要的戰(zhàn)報,他的內心中正為要醞釀一場已經掌握了主動權的決戰(zhàn)而十分興奮,哪有什么“懼意”?更沒有“不測之事”,只不過他一向瞧不起蔡氏父子,不愿以實言相告罷了。
蔡氏父子一走,郭藥師就把趙松壽找來共同研究這份戰(zhàn)報。
趙松壽知道蔡氏父子剛來過,一見郭藥師就問:
“蔡安撫父子夤夜馳至軍門,有何急事?朝廷可有密旨?”
“并無密旨,”郭藥師搖頭回答,“蔡安撫聞說檀州有失,憂心忡忡,特來打探消息。俺告訴他這里日夕將有大戰(zhàn),請他父子安心回衙,颙聽捷音好了?!?
郭藥師巧妙地把他與蔡靖的對話改動了幾個字,改頭換面,語意全變,趙松壽聽了,果然十分滿意。自從截獲那封給劉彥宗的詞意閃鑠的信函以后,趙松壽對主帥的意圖頗具戒心,不過此番郭藥師把他全軍調來,抗金意態(tài)十分堅決,他的疑心也打消了一半。此時,他又試探一句道:“蔡安撫不失為憂國愛民的好官’此等人在官場中也算不可多得的了?!比缓笏D進一層道,“只要是朝廷派來的,哪怕是一束芻草,我輩也當盡禮相待,才不失以臣事君,盡忠報國之道?!?
“這小子好傻!哪來這一套酸氣撲鼻的迂腐之論?”郭藥師不禁在心里竊笑趙松壽的幼稚無知,“你敬朝廷的人如神佛,他們看你還是一束芻草,叩頭下跪,也有何用?”
閑語撇過,當下他們認真地研究起這份戰(zhàn)報來,經過綜合分析,判斷金軍將于明天發(fā)動進攻,具體的作戰(zhàn)計劃有如下兩條:
明日拂曉前后,斡離不要親統(tǒng)一軍從白河東岸的大本營吳雄寺出發(fā),渡過白河,與郭藥師的主力接戰(zhàn)后,直占燕山外圍重鎮(zhèn)通州,進圍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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