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立春后的天氣已經有了暖意，微風吹過，讓人覺得很舒服。
春節后云宛枝在家裏足足窩了一個禮拜，期間宋舒問過很多次唐牧舟，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擋了回去。
進組前夕，京州市晴了小半個月還是下起了雨，空調長久開著難免覺得燥熱，關掉后伴著雨聲云宛枝早早就睡了。
她睡熟后睡姿有些不雅，厚重的被子被她踢得亂七八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緩緩睜開了眼睛。睡前她忘了拉窗簾，豆大的雨點啪嗒地拍打著窗戶，然后順著玻璃滑落到陽臺的地板上。
屋子裏的燈還亮著，云宛枝坐起身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大堆隱藏著的消息顯示了出來。
【唐牧舟：你明天幾點的航班？】
【唐牧舟：我來接你。】
【唐牧舟：我在你家樓下。】
最后一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在兩個小時之前，她不甚在意左滑清除掉了所有的消息，拿過床頭的水杯下樓接了杯水回來，從窗邊經過的時候，外邊的亮光一閃而過。
她先是一楞，像塊木雕一般呆站在原地，臉色跟著變得青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急忙放下手裏的杯子又靠近了窗戶幾步。
原先她以為是眼花，誰知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家小區樓下停著一輛車，車內的小燈常亮，又被大雨沖刷著，她完全看不清裏面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她開始變換著角度仔細打量，下一瞬才確定這車牌號可不就是唐牧舟的車嘛！她最是心軟，從衣柜裏拿出一件大衣披在了身上，小跑著下了樓。
寒風隨著門打開全鉆進了她的衣服裏，撐開傘后慢慢靠近了那輛車。唐牧舟坐在駕駛位上已經熟睡，大概是車內開著暖氣，車外又氣溫過低，車窗上全是水霧。她抬手敲了敲窗戶，裏面的人被驚醒后驚訝地望著窗外。
見他打開車門走了出來又淋著雨，云宛枝假裝沒站穩往前挪了挪，剛好用傘遮住了唐牧舟。
“你在我家樓下做什么？等了一晚上？”她有些不耐煩，低聲問。
氣氛一時有些安靜，只能聽見雨點敲打在車上的聲音，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
他楞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
過了幾秒，見他依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云宛枝強壓著想發火的沖動，淡淡道：“回去吧。”
她站在原地靜等，心想著等唐牧舟上了車再挪開傘，可這人卻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她。漸漸地，她開始沒了耐心，松開手把傘丟到了面前人的懷裏。
直到她冒雨跑進了門廊下面，再回頭時唐牧舟依舊還停留在原地。分開這么多日，她才發現這人竟然憔悴成了這個樣子，原本健碩的身形也變得單薄了不少。
原本搭在門上的手慢慢放了下來，云宛枝嘴唇蠕動了半晌，卻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眼睜睜望著唐牧舟越來越靠近自己。
“明天中午十一點的航班，ma5231。”
得到滿意的答案后，唐牧舟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抬手在即將觸碰到她的臉頰時卻停了下來，“你瘦了不少。”
“為了《語生》刻意減的重。”她往后退了半步，好讓自己能更仔細地看完整面前的人，“你也瘦了不少。”
兩個人的對話在這個雨夜顯得更加陌生又疏離。聽到她的話，唐牧舟也垂下眼看了看自己，隨即道：“也是為了《語生》。”
是了，劇裏的沈長夏和江嶼一開始只是大學生，而沈長夏因為原生家庭和周邊人的緣故，身形要更顯瘦小，所以自從圣誕節后，她就一直在刻意努力減重，每天清湯寡水還配合運動讓自己很快就達到了秦導要求的體重。
說完兩個人又同時沒了話，云宛枝從唐牧舟身上收回目光，突然想起來上一次跟這人通電話時未來得及道的謝，躊躇片刻慢悠悠地道：“上次的事情謝謝你。”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唐牧舟沈默了許久，垂著頭望著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你怎么會認識節目組的助理？”她依舊盼望他能夠快點解答她心中所惑。
門廊上的感應燈跟隨著兩個人的交談聲閃爍著，見云宛枝的神情不自在，抓著她的手腕拉進了走廊，又怕吵到其他的居民，他把自己的音量壓到了最低，幾乎是用氣音回答著她的問題。
“節目組不允許你們帶助理，我怕不熟悉的人摸不清你的性子和喜好，所以就專門塞了騰星的人進去。”
“為什么”這三個字到了嘴邊她又咽了下去，一臉的茫然，這人一邊算計她又一邊對她好，時間越久，她越發現摸不清面前的這個人了。
“好，我知道了。”她把肩頭的衣服又往身上攏了攏，沖著不遠處停著的車抬了抬下巴，“回去吧。”
唐牧舟此次來不僅見到了云宛枝，還跟她如此和諧地聊了這么久，再繼續糾纏下去就顯得他太不懂事了。見雨勢變小，他把手頭的傘重新遞給了她，“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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