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四）
蘭天舒趕到的時候, 只來得及將秦荊荊和寧璣推了出去。可那地方還站著不少人。蘭天舒一陣頭皮發麻，不敢回頭去看已經發生的慘劇。
幾聲尖叫響起。
他整個人被愧疚狠狠擊中。
剛才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地選擇救下熟悉的兩位師妹，放棄了其他人。就好比他的醫術再高超, 依然救不了所有的病人。
深深的無力感漸漸將他淹沒。
“蘭師兄, 你怎么樣？沒受傷吧？”秦荊荊見他臉色不好, 焦急地問。
蘭天舒清醒過來。
秦荊荊清澈的眼眸中印著他的影子，秀氣的臉龐上寫滿擔憂。
他晦澀開口：“我沒事, 其他人……”
“你放心, 大家都沒事。”
蘭天舒猛地回頭。
墜落的廣告牌正懸在半空中搖搖晃晃，人群早已被疏散, 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
他渾身一松險些站立不穩：“萬幸。”
“是啊，好像是被那條鐵索給攔在了半空，沒砸下來。”秦荊荊疑惑道, “不過，如果有那條鐵索攔著，一開始就不該掉下來啊。如果是正巧有人發現, 通過那條鐵索拽住了廣告牌……”
她搖頭，只要人沒事，究竟發生了何事, 不是她的職責。
“有醫生嗎？這邊有孩子跌倒, 需要幫助！”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喊道。
秦荊荊趕緊舉手，沖著聲音來源跑去。
看著她元氣滿滿仿佛在發光的背影，蘭天舒只覺一直困擾著自己的某個難題，迎刃而解：
只要像師妹這樣, 不計前因后果，用盡全力奔跑向需要自己的地方, 就可以了。
“師妹，等等我一起！”
***
廣告牌原本所在的商廈三樓陽臺，頎長的身影正立在陰影裏，俯視著下面所發生的一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縮在背后，鮮血正緩緩從手掌心處滴落。
“你這個假度得一點也不輕松啊。”虛空中響起一道別人聽不見的聲音。
“你來做什么？”
“都關心你，讓我來看看熱、什么情況。”
“不必。沒熱鬧可看，回去。”
月色中，裴無涼的聲音帶著如水般的涼意。
此刻，街道旁，秦荊荊正在替一個躲閃中受了外傷的孩子處理傷口。蘭天舒平時很少接觸外科，遠不如她熟練，在旁邊給她打下手。
“荊荊師妹，你這么年輕，怎么好像什么都會？你是從小就學醫嗎？”蘭天舒忍不住問，問完就后悔了，覺得自己傻，這些都是當醫生的基本功，不過是現代醫學分科細致，很多醫生包括自己進入臨床后，就將這些本該熟練的基本功丟掉了。很顯然荊荊師妹不在這個行列當中。
秦荊荊笑著回答：“我有個老師尤其擅長外科，我經常跟隨他在藥王谷虛擬空間中練習這些。”
“藥王谷虛擬空間？”蘭天舒詫異。
“嗯。是個很神奇的教學軟件，需要配合vr眼鏡使用。”
“第一次聽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識一下。”
“我可以幫你問問。”她只有一副vr眼鏡，是扁鵲老師送的，能不能讓蘭師兄進入學習，還需要征求扁鵲老師的同意。
“謝謝師妹。”
“師兄客氣了。”
裴無涼眼中，秦荊荊和蘭天舒不僅有說有笑，眼神頻頻交流，遞個繃帶，兩人的手都快握在一起了。
他轉身消失不見。
虛空中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說沒有熱鬧看。我也要搞個直播，嘻嘻這次來對了。”
***
孩子傷得不重，秦荊荊很快處理好傷口，囑咐了千恩萬謝的孩子家長幾句，就和寧璣、蘭天舒他們一起繼續逛廟會了。
一路上蘭天舒和秦荊荊更是古今中外無所不談，相逢恨晚，寧璣這個“荊荊涼”cp黨緊張得要死，偏偏兩人經常聊到醫學專業的事，自己都插不進話。
“前面有家百年老店，我查過，很好吃的，咱們去吃吧。”寧璣靈機一動，“好多人在排隊，蘭師兄，麻煩你幫忙去取個號唄。”
“荊荊你喜歡吃這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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