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徹底震驚了。

因為這是七年前為了救下首領(lǐng)而凄慘死去的、首領(lǐng)最重要的朋友的名字。

而現(xiàn)在，自稱“溫演”的機械師featherwit，就這樣表情純良地坐在他身邊，安靜地等待抵達(dá)首領(lǐng)身邊。

而他身份的真?zhèn)危耸最I(lǐng)，誰也無法判斷。

幾天后。

監(jiān)獄盡頭的單人間內(nèi)。

凌存隔著玻璃，靜靜地註視著對面一看見他就兩眼放光的featherwit，表情冷淡。

就在昨天，他聘請的心理咨詢師告訴他，這個自稱是“溫演”的featherwit的精神狀況相當(dāng)糟糕——他患有嚴(yán)重的精神分裂和邊緣性人格障礙，而且有強烈的自殘傾向。

「我從沒見過您的舊友，所以也無法判斷featherwit是否是溫演。現(xiàn)在因為資源外撤，附近轄區(qū)內(nèi)沒有任何一家可以鑒定dna的機構(gòu)。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動用權(quán)限將樣本送往外界進(jìn)行檢測。不過流程會有些長，需要大約三十天。」

所以，在dna對比結(jié)果出來之前，凌存只能自行判斷featherwit到底是不是溫演了。

“你的名字。”

“小存，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我是溫演呀。”

“你沒有公民證，是黑戶。”

“我都死過一次了，怎么會有那種東西啊。”featherwit笑著說，“我之前為了保護(hù)你撤退，差點被炸死在化工廠裏，身上好多地方的皮膚都燒爛了……很痛。小存，你想看一看嗎？”

聽到這裏，凌存難得地露出些許松動的表情。

對方的精神狀態(tài)顯然不正常——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呈現(xiàn)出一種過度亢奮的“撒嬌”狀態(tài)。

至少featherwit自己真的認(rèn)為和他很熟。

……他難道真的是溫演？

凌存緩緩起身，按下了控制玻璃門的按鈕。門鎖伴隨著細(xì)小的“咔噠”聲打開，隨后他踩著锃亮的皮靴，穿著筆挺的黑色軍裝進(jìn)入了封閉的小房間內(nèi)。

伴隨著他的動作，肩部的流蘇和胸膛處的金屬鎖鏈一下一下晃動著，反射著并不刺眼的冷色光芒。

“我想看。”凌存打了個響指，房間內(nèi)的監(jiān)控?zé)袅⒖滔缌恕Ｋ鴉eatherwit微微昂首，聲音有些啞，“脫吧。現(xiàn)在除了我，沒人看得見。”

他必須確認(rèn)那些傷口是否與他記憶裏的一致。

featherwit眨了眨眼。下一秒，他乖巧地說：“是。”

他的手按在皮質(zhì)衛(wèi)衣的邊緣，用力往上一掀，脫下，然后隨意地甩在地上，露出線條明晰的腹肌，和上面縱橫交錯的、猙獰的紅色疤痕。

“這是被刀捅出的傷口。”featherwit指著自己的小腹下端，“當(dāng)時那個紅胡子的老頭抓住我想要逼我出賣你的位置，我不說，他就逼我自己捅自己。”

featherwit說完又指了指自己的胃所在的位置：“這裏被針刺過二三十下，胃酸流出，差點把我的動脈融了……好在，我現(xiàn)在還活著，所以才能來見你。”

凌存的心一顫。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用冷冰冰的指尖去觸碰那些已經(jīng)愈合卻永遠(yuǎn)不會消失的傷疤。

紅胡子老頭、破舊的化工廠、被脅迫的同伴……那些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讓他的眼睛變得有些熱。

凌存想：他的眼淚早就在七年前流干了，現(xiàn)在就算想哭，也都快忘了哭泣是什么感覺了。

但心臟跳動的頻率卻亂了。

“好癢，小存。”

featherwit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像那些傷痕并沒有長在他的身上，而是長在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身上一樣。

他按住了凌存的手，讓他的掌心整個貼在自己灼熱的小腹上：“再多碰碰我吧，小存？”

……仿佛魔鬼在低吟一般。

凌存出于多年培養(yǎng)的警惕心，下意識地想收回手。可featherwit那只看似瘦弱的手臂，用力起來竟然充滿了壓制力，滾燙的掌心貼著他的手背，因為亢奮而滲出的汗液黏黏的，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壓到近乎沒有的程度。

“我別的地方也有很多傷口噢。”featherwit繼續(xù)說，聲音低啞而磁性，他扣著凌存的手往下，抵在自己的大腿內(nèi)側(cè)，“這裏，有很多被燒紅的烙鐵燙出來的傷口。都是因為小存才會留下的，我不想出賣你，所以寧可自己受苦。”

話語裏隱含著某種異常的脅迫——讓凌存如坐針氈。

“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么？”

沈默片刻之后，凌存忽然開口道。

“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小存。”featherwit笑著把凌存按倒在了椅子上，然后低伏下身軀，像一只龐大又溫馴的獵犬那樣將下巴擱在凌存的大腿上，牙齒咬著他的拉鏈，一點一點地往外扯，聲音含含糊糊的。

“我想要的東西，是‘love’噢。”

凌存克制地按住了他毛茸茸的腦袋，并未克制他進(jìn)一步的動作。那些沖擊性的傷痕和其背后蘊藏的苦難像潮水一般涌進(jìn)了他的腦袋，將所有的理智全都卷席走。

凌存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featherwit抬起頭，笑瞇瞇地看向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側(cè)過頭，輕輕吻了吻他長筒靴的邊緣，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著凌存的小腿肌肉。在窺見美貌銳利的少年的呼吸變得急促之后，他才慢條斯理地、語氣幼緩地說下去。

“關(guān)于你的一切，我總是貪得無厭的，小存。”

這句話，溫演曾經(jīng)也說過。

凌存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同時俯下身，有些粗暴地將他提到和自己齊平的位置，對著那干燥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