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求助

牧周文竟然會在中午給自己打電話，實在有些稀奇。孟盛夏從寄存柜裏取出手機，就看到通知欄出現了一個他沒有料想過的名字。他把東西全部收拾好，又戴好了藍牙耳機，這才給牧周文撥了過去。

電話接起得很快，在默認的手機彩鈴響起沒有幾秒之后，孟盛夏就聽到了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他想主動打個招呼，誰想牧周文有些靦腆的聲音先傳了過來：“學長，你現在有事嗎？”

“沒事，我在健身房。”他每個晚上回去都累得要命，實在沒有像從前那么多的時間去夜跑或是進行其它鍛煉，只能在公司周圍的健身房湊合，“剛剛淋浴去了。”

“要回公司了嗎？”

“嗯，去吃個飯，然后繼續工作。”牧周文主動給他打電話，這還是他們戀愛開始的第一次，孟盛夏有點驚喜，但又覺得對方這性格，要不是有什么特別要緊的事，恐怕也不會主動聯絡他。他難免為對方擔心起來，“怎么了？”

“學長，我知道昨天晚上你想說什么。”

“啊？”其實一覺醒來，他把那點小情緒忘得也差不多了，“我想說什么？”孟盛夏疑惑地重覆了一遍牧周文的話，尋思著對方到底又從昨天晚上他倆的對話裏琢磨出了什么內容，難道他發現了牧周語的特殊身份？不應當吧，自己應該沒有透出什么底……

“如果讓你感覺不太好，我很抱歉。”

“你說什么啊？”誰知道牧周文竟然和他道起了歉，孟盛夏沒忍住笑了，“什么感覺不好。”牧周文疑似吃醋這事夠他美上好幾天呢。他昨晚因為好心情睡得很沈，早上起來到了公司也是情不自禁地笑著的，甚至有人敢主動和他打招呼了。

“我不應該一直提哥哥的事情……”

牧周文的聲音越聽越能察覺到他的疲倦，孟盛夏皺起眉頭反問到：“你想了一晚上的結論就是這個啊？”他當然希望牧周文能夠不那么關註牧周語、多註意一下自己，但因為這種事搞得那么累，他也不會開心的，“想這么多干嘛。”

“我不知道該怎么聊天，如果……”

“如果不帶上你哥哥是吧？”這小朋友過去的日子裏是被牧周語的光環壓成什么樣了，孟盛夏搖了搖頭，直接補上了牧周文難以啟齒的話，“我說過和我聊什么都可以。”

他聽到牧周文低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讚同呢還是反對。但沒等他開口，牧周文又說到：“我昨天的話，是不是讓你感到不安了？”

“噗！”孟盛夏沒有一點點防備，耳內就被灌進了這句話，他覺得自己有點不知所措，當場就啞火了。牧周文這話，怎么聽上去有種偶像劇男主角臺詞的味道呢？

孟盛夏想了想，自己這時候是不是該學習一下女主角來點柔弱的撒嬌，可還沒等他編好臺詞，牧周文就接著講了下去：“學長，我昨天一直在和你聊哥哥的事，但我沒有……沒有要和你分手的意思。”

你現在就想和我分手，這可沒門。一聽到這個詞，孟盛夏就有點莫名的煩躁，但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他也提不上來為什么的委屈感。然而他沒把心裏話說出來，只是沈住氣等待牧周文自己說下去，打算好好聽聽對方到底怎么看待他們這段關系。

“哥哥會不會選擇軒哥，不論他們能不能成一對，我都不會因為這件事和學長你草率地結束的。”

草率地結束，那意思是還有鄭重地結束啰？如果想要抬杠，他不是不能找到對方話裏的漏洞，可孟盛夏還是忍住了，他選擇繼續沈默地傾聽牧周文的解釋。

“我答應學長的那時候開始，我已經不能后悔了。那樣是對哥哥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學長你的不負責任。”

“只是負責任而已嗎？”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已經冷下去了，孟盛夏知道牧周文正在嘗試和他說理，可他偏偏不是個講理的人，更不樂意在這種問題上得到一個所謂理智權衡后的解釋，那只會讓他感覺是借口。

“學長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在生氣，我很抱歉。但是我不知道，我不了解到底是什么部分出了問題，”牧周文似乎也發現他生氣了，語速放快了很多，好像就擔心他會掛電話，“我不知道該怎么……對待你。我在努力嘗試用和朋友相處的方式和你相處，我知道這有很多問題，但是我一直都在逃避面對。”

“朋友？”孟盛夏心裏其實也有一些預見，他知道牧周文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他們的關系，但實際上聽到對方真沒把他當戀愛對象相處的時候，他不知該怎么形容內心的滋味。其實牧周文大可不必把問題搞得這么覆雜，只要他拿出對待他哥哥一半的態度，也許自己就心滿意足了，“只是朋友而已？”

“學長，不是那樣的……”

“我沒有逼你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了。”孟盛夏輕車熟路地走進了自己常去的餐館，然后又找了一個單座坐下，掃描桌上的二維碼點起了午餐。可訂單支付成功之后，他真是覺得自己要被糟糕的心情沖淡所有的胃口了，“你要是有喜歡的人，我會主動退出。”

“學長……”

牧周文的腔調聽上去又著急又有點無助，孟盛夏不得不壓抑住自己心裏那點小火苗，盡可能平和地問到：“我說過除了這點，你要是有任何理由，我都會一一否定的。所以不要再想了，好嗎？”他說完這句話，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了：朋友就朋友吧，總比一開始牧周文拒他于千裏之外好上太多。牧周文的性子，只能一點一點慢慢來，能做到把他當做朋友相處，也是戰略意義上的前進一大步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