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咬住勺子，嚴其羽感慨：“哥哥，我像不像給你生了個孩子？”
“瞎說。”韓潹餵了他一口湯，“你是腳底開刀生孩子？”
嚴其羽：“……”一頭的省略號飛了過去。
他這意思讓自己沒好接話，嚴其羽玩笑開不下去了：“潹哥，你好無趣。”
“無趣也是你男朋友，退貨來不及了。”韓潹有耐心，把飯全給他餵了，又在列表裏找了安眠曲哄嚴其羽睡覺。
音樂一出，嚴其羽又是一陣省略號飄過：“哥哥，我不是小孩了。”
那些回蕩在耳朵邊熟悉的歌，嚴其羽聽了好幾年，列表沒有更新，韓潹給他的安眠曲永遠都是那么幾首。
切斷了音樂，韓潹撓頭笑笑，不好意思似的：“差點忘了。”
早就長大了有獨立的思想，有倔強的心思。
“也不用安眠曲。”嚴其羽趴在被窩裏，默默挪動身子，騰出一塊位置來跟韓潹說話，“你在我身邊，我也能很快就睡著。”
韓潹看著他空出來的那個位置，猶豫一會兒后，還是躺了進去。
“累嗎哥哥。”嚴其羽在他耳朵邊問。
“不累。”韓潹頂著兩個黑眼圈回他，“趕緊睡午覺。”
“好。”蓋好被子，嚴其羽扭頭，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潹哥，我愛你。”
“別煽情。”韓潹一抬手，拿被子把他臉都蓋住了。
嚴其羽睡得很熟，耳朵邊的呼吸聲輕飄飄的，像好多年前咿呀學語的小屁孩一樣，沒有什么大動靜，只要睡著了，就會特別乖巧。
晚點韓潹在醫院碰到了陳觀棋，路過住院部，手插兜裏，本來沈穩老練的氣質裏悠然多了一層郁悶，臉上表情不多，看著有些憔悴。
迎面相碰，韓潹也沒打算跟他說什么。
畢竟他們其實并不熟。
先開口的人居然是陳觀棋，他支吾道：“歲聿……還好嗎？”
“嗯？”韓潹瞥向他，目光直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倪沫風風火火往病房跑，看到他后喜不自禁開口。
她問：“哎，韓潹，其羽給我發消息說他在這兒，發生什么事了？”
“剛睡下。”韓潹說，“倪姐，你晚點過來吧。”
倪沫垂頭喪氣走了。
視線重新回到陳觀棋身上，韓潹對這個人沒什么太好的印象，嘴上叫著姜歲聿寶貝，行動上三天兩頭跑去折騰人，弄得又哭又喊，哪怕視線溫柔，眼睛裏的柔和卻好像是在對另外一個人釋放的。
“這個你需要自己去看。”韓潹說，“我也只是偶爾碰到他。”
眼睛看不到，身邊只有一條導盲犬，男朋友跟他分手。
就連嚴其羽對他有些許敵意的人都覺得心疼，韓潹不知道，這個陳觀棋心裏是怎么想的。
“算了。”陳觀棋想，他那么要強的一個人，好歹三十四歲了，又不是什么青春期的小孩子，應當是能照顧好自己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陳觀棋走了。
長廊下的身影被燈光扯在地上拉長許多，人逐漸消失在視野裏，韓潹回過頭來，往病房裏去了。
嚴其羽睡眠質量好，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床邊坐著的倪沫正在跟韓潹聊天。
問他去哪兒工作了，是哪家醫院把他撬走的。
嚴其羽一醒，話題也斷了，倪沫欣慰地看向他們：“你們是在一起都干什么了？我說什么來著，韓潹你小子悶著壞吧。”
“沒有。”吐了兩個字后，韓潹問，“要洗個臉嗎？”
“嗯。”嚴其羽乖巧點頭，韓潹起身打水給他擦臉去了。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倪沫就像個行走的大燈泡，圍繞這兩個人身邊，并不覺得尷尬：“怎么弄傷的？”
問到點子上，韓潹沈默了：“報警了。”
“哥哥，你什么時候……”嚴其羽著急了一會兒。
“不許當老好人。”韓潹厲正聲色，冷著臉說，“哥哥怎么教你的？”
像答題似的，嚴其羽努努嘴：“被人欺負了一定要還手，我不一直都是真的干的。”他還準備說點什么，“可是……”
“我知道你心裏想什么。”韓潹嘆了一口無奈的氣，“后續他是怎么付出代價的我不過問，起碼人做錯事了就要接受懲罰。”
韓潹知道嚴其羽這個人，即使高中時期就是個小霸王，心裏卻柔軟得無法言說，對別人下最狠的手，他向來不會。
宗旨信條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行了，別糾結這個問題了。”倪沫掐斷了話題，“好好養傷，這幾天我會常過來看看其羽，你忙可以回去，我幫你看著。”
也擔心韓潹耽擱，倪沫主動提了一嘴，嚴其羽表示認同。
另一位當事人韓潹卻否決道：“我能照顧好他，倪姐你也忙沒辦法隨時隨地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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