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親啊，人心是多么難測的東西。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在你的相片將淚水揮灑自如，亦可躲在背后編排你的種種。我并不具有你那樣的明智，我看不清他們所有人的嘴臉。我是否真如他們評判的那樣一事無成，我又是否會成為你人生后的敗筆。
儀式結束了，父親。
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記憶裏那個有著寬闊肩膀的父親悄然彎了脊梁。我也不曾記得，那個總是具有絕對威嚴的父親變得也會聽我說的話。我以為，只要我想給你一個電話，你永遠都會在電話的那頭對我發號施令。
如今，你就變成了這一盒的塵土被我抱在懷裏。
對不起，父親。我好像錯過了很多很多，只是被動的接受你的一切。
衣服的一角被牽動，汪焱撇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
“你看。”眼淚汪汪的妹妹指著散去賓客中的母親。
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裙，這樣樸素的裙子，在人群中也很是顯眼。
有輛車停在了殯儀館的門口，一個金色頭發的男人為她打開了車門。
她好像回頭看了一眼，又好像沒有。
妹妹的眼睛裏沒了往日的靈動。她小聲的說道，“哥哥，我們，好像沒有家了。”
汪焱將哭泣的妹妹摟進懷裏，還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捋著她哭亂的頭發。
他看著妹妹留下的眼淚，手裏緊抱著裝著父親的盒子。眼裏已有淚水在打轉，他強忍著，還是有些哽咽。
“我還在，我們還有一個家。”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的熱。太陽炙烤著大地，即使起了一陣風，也無濟于事。那陣風卷著散落在垃圾桶旁的朵朵白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對面墓園的樹間，飛起了幾只鳥。
它們是去往未來還是歸家，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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