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雨過天晴，節目終于開始錄制。

與聞曉一同參加節目的是一個很有名的作曲家以及寫了幾首大熱曲的作曲人。兩男一女的搭配讓聞曉有些為難，凌霄姐提前與她商量過，她不愿再給其他人添加麻煩，只好讓自己表現的正常些。

這天的錄制任務很是輕松，簡單的自我介紹和作曲展示就可以。節目拍攝間隙，三人在臺下等待。那位作曲家主動找聞曉攀談了起來，內容都是與作曲的專業性有關，聞曉覺得收獲頗多。這位作曲家年紀雖長，但舉手投足間很是謙遜，并未讓聞曉感到有什么架子。

相比之下，另一位作曲人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幾個助理忙前忙后聽他使喚，他還頗有微詞不滿意節目組的準備。大聲嚷嚷的話語使導演的臉色晴轉多云，作曲家向聞曉使了個顏色，兩人相視一笑，不多言語。

到聞曉上臺的時候，她有點緊張。很久沒有登上舞臺了，以往身邊有小西、有凌時、有樂隊，現在只有她一個人。今天要表演的這首曲子是小西和她一起寫的，極具反差感的鋼琴和架子鼓合奏，帶來的感覺也是多樣的。聞曉在之前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編，更突出了鼓點的節奏。

手指觸摸到琴鍵的瞬間，像是與天邊外的小西有了心靈感應。鼓槌敲擊著鼓面的聲音仿佛敲在聞曉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小西出事后的每天裏，聞曉有意的不去演奏她和小西創作的東西，因為這些作品裏飽含了小西的生命，當音符蹦出來的時候，小西的意念就會如汪洋大海般宣洩而出，包裹著她，提醒她那些不曾被埋沒的過往。

一曲終了，聞曉躲在鋼琴的后面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沖著鏡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定定的看向鏡頭，透過那裏好像能夠看到小西。她在心裏悄悄地問小西：“小西，你喜歡嗎？”一陣風拂過身后河岸邊的柳樹，柳枝搖曳，陽光傾灑。或許我收到了你的答案，謝謝你。

下臺的時候，老前輩作曲家投來了讚許的目光，導演對她的作曲很是滿意。聞曉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淺淺笑著回應。唯有事多的作曲人很是不屑，一搖一擺的上了臺。

聞曉對于突如其來的敵意很是納悶，作曲家寬慰她不要在意。作曲人上臺先是介紹了自己的大熱作品，說作曲家是“老學究”，而聞曉他干脆直呼是個“學生”。聞曉一頭霧水，甚至懷疑是不是劇本。之后他演奏了自己的曲子，是首帶點古典韻味的歌。開始的節奏很引人入勝，聞曉剛想讚嘆他固然有些狂妄，還是有些本事。聽到中段旋律很是耳熟，很像一首自己曾經聽過的冷門樂曲。她疑惑的朝臺上的人投去目光，轉頭看見作曲家已經緊皺眉頭，看來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節目錄制結束后，聞曉想確定一下再告訴導演自己的憂心，沒想到作曲家提前找到導演說了這件事。兩人相伴走出，作曲家很是無奈。

“現在這種曲風的歌很受大眾的歡迎，尤其是這位的幾首歌。我去研究了下他的作曲、編曲，在之前的歌中已經找到了很多與其他歌相似的地方。”

“這難道不算抄襲嗎？剛才聽到的一小段與我記憶裏的那首曲子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了，如果經過專業的對比，可能相似度還會更高。”

“唉，他的曲子基本上選擇了很多首歌拼接，拼接的部分只有很小的部分。再加上他選的曲子都是名不經傳的冷門歌，他的粉絲又很多，即使維權也是舉步維艱。”

作曲家惆悵的看著天，眼神憂傷。“我身邊有很多很好的作曲者，他們都兢兢業業堅持著自己的夢想，到處投遞曲子希望被采納。可惜行業內只看流量和人氣，規則被打破了，后繼之人很難再遵循著路循規蹈矩的走下去。”

那個作曲人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有些憤恨的看向兩人，眼睛裏充滿了挑釁之意。聞曉不予理會，上了車回家。

聞曉恢覆了往日的沈默，靜靜的想著作曲家的話。沒有來的疲憊涌上心頭，她在回國之前不了解行業內的現狀，今天見到的事無非是管中窺豹，只見一斑罷了。如果凌時的歌沒有率先有了熱度，那像她這樣籍籍無名的作曲人，何時能見到天日呢？光靠自己的努力，卻不被認可的追夢者們，又是怎樣走過黯淡的歲月，期盼著夢想實現的一點曙光的？

晚上坐在鋼琴前，心中總覺得不平靜，索性關上琴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就在悶悶不樂之際，電話響了起來。

“曉曉，在干嘛呢？”

電話那頭是車水馬龍，汪焱開車正在赴約的路上。

聞曉沒有搭話，汪焱的耳朵捕捉到了她輕輕的嘆息。心裏頓時警鈴大作，一把轉動方向，將車停到馬路旁。

“聞曉，今天，發生了什么事嗎？”開口的語氣還是溫和的，臉上卻收斂了剛才舒展的表情，坐在副駕駛的助理佯裝看向窗外，期盼自己別被boss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及。

“沒有啊，好久沒這么忙碌過，可能有些累了。”語氣裏充滿了輕松，汪焱還是沒能放下心來。

“下一次的錄制不是還有幾天嗎？要回a市來嗎，我給你訂票。”

“不用啦，你還要工作，遙煙和凌時也不在，我回去也是一個人。”話語間有些落寞，有些委屈，摻雜著孤獨。

汪焱覺得喉頭有些緊，好像說出什么樣的話來都顯得蒼白無比。他輕聲安慰了幾句聞曉，掛斷了電話。

“幫我問一下今天節目的制作細節，然后把會議提前兩天開完，b市的項目提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