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
盡管桑雀對陳恪鳴的印象全來自于他人言語, 卻仍不喜這人的霸道和自我。
但眼瞧著高高在上的大佬對明玫一臉關切，摸摸這裏又碰碰那裏，最后才緊握住了她的手, 又感覺他實在很像個最普通不過的丈夫。
考慮到自己終究算是外人，桑雀悄悄暗示陳聿深一眼, 便無聲地離開病房，坐到走廊乖巧等待。
來時特別六神無主，把很多極壞的可能都想過了，此時再見明玫安然無恙, 多多少少放下了懸著的小心臟。
正朝著消毒水味的空氣發呆之際, 走廊又響起腳步聲。
桑雀抬眼意外地看見陳聿原, 情不自禁便站了起來。
是被父親喊來的？還是故意瞧熱鬧？無論如何，這人都肯定不是出于關心。
很小就失去母親的桑雀相當恐懼陳聿深遭遇和自己同樣的痛苦，竟然瞬間克服了懦弱, 聲音顫抖但清晰：“你太過分了, 你會付出代價的。”
陳聿原停步，似乎沒想到他敢教訓自己, 側頭打量片刻才冷笑：“怎么，演個苦情戲就想給我潑臟水？”
當然沒有證據, 但桑雀也不在乎證據。他被男人居高臨下瞪著怕得要死, 卻還是一字一句：“就算你不信, 現在活著的人，根本沒有誰期盼過當初的悲劇發生……大家都想過心疼你，你也擁有了很多, 卻偏偏不肯珍惜眼前, 只想拖著大家下地獄。”
聽到這份指責，陳聿原眼底的不屑逐漸被仇恨和厭惡所取代：“你想死嗎？”
“我不想死, 我也不會死。”桑雀豁出去了，把對陳聿深和明玫的擔憂如數奉還，“你再執迷不悟……下地獄的就只有你自己！”
他話音落下，毛衣領子就被毫不客氣地拎起。
完全不是對手的桑雀未有掙扎的機會，陳聿原就被猛地拽到了旁邊。
然而這次動手的并不是老板，而是陳恪鳴。
明明因心臟問題而健康岌岌可危的大老板，卻有那么嚇人的力氣，一巴掌抽到陳聿原臉上，把他原地打了個趔趄，而后又不不解恨似的，再反手猛抽了兩下！
難怪陳聿深平時就有暴力傾向，完全是受父親影響吧？
桑雀嚇呆了，瑟瑟發抖地貼墻而站。
可他轉念想到明玫手臂上的傷痕，望向陳恪鳴的眼神裏有多了幾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幸而大老板沒空回視，只冷冰冰地對兒子說：“回家等我，滾。”
陳聿原精致的臉被打得紅腫，卻仍努力挺直著脊背。他好似無法控制怒意而呼吸急促，但最終還是聽話離開。
桑雀不安地咽下口水。
幸而陳聿深仿佛掐著時間準準露面，語氣溫和到不像本人：“老婆，我們回去吧，我媽要吃飯休息了。”
話畢他又對陳恪鳴微笑：“別太著急，註意身體。”
*
熱氣翻滾的花膠雞鍋在濕寒的冬季很是治愈。濃郁鮮甘的湯汁裹上任何食材都能成為令人無法拒絕的美味。
多半是越來越相信桑雀愛吃火鍋，陳聿深總是樂此不疲地嘗試東港各家熱門店鋪，而且總能發現新的口味。
反正是對自己的關心，吃什么都沒差的桑雀相當努力地解決著碗裏的食物。
“最近氣色好了很多。”陳聿深忽然觀察桑雀，眼神顯得很不安分，“要是能長點肉就更好了。”
幸好這家店的桌子挺大，阻止了他忽然動手動腳。
早晨才上過秤的桑雀有點心虛，趕忙幫他夾菜：“你也多吃些。”
陳聿深食不言寢不語的好習慣被破壞了個徹底，他最近常有說不完的話：“今天你在走廊罵我哥，病房裏也能聽見。”
……
“沒忍住……”桑雀郁悶，“他就是太過分，沒有底線。”
見明玫身體尚可，陳聿深的情緒恢覆得比想象中更快，他桃花眼笑意溫然：“我很開心，你為了我去做不敢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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