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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九道寒山（1 / 2）

當泠泠冷月的輝光一寸寸漫過蜿蜒的山道時，白色的浮云掃過幾棵杌樹，襯作瓊枝碧葉，宛若千重闕上培植的玉樹。杌樹枝頭無老葉，幾株紅蕊綻芳菲，瑞雪又披落幾層，九道之上白雪皚皚，萬跡無蹤。

此時早已是人間叁月將盡時，寒山依舊被春日遺忘在人間極地，滿山大雪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已有五月。

此地被稱之為九道寒山，鮮有人踏足，山頂筑有寒山獄，囚世間窮兇惡極之徒，鮮少有人入了還能逃脫出來。

最近一位離開寒山獄的，是十一年前被太史津和褚?guī)煶t送入此地的白月初。

褚?guī)煶t很清楚，他一介寒門布衣能登上相位，得益于早先投靠在梁帝門下，為其身先士卒，哪怕成為文武百官群起攻之的眾矢之的。從公冶梁登基后，青丘帝室便早已不再承襲上百年的規(guī)矩，更遑論還有何清譽。他一身才華抱負無處施展，所以即使知道公冶梁非明君，亦是為其籌謀劃策，直到遇上白月初。

青丘可以沒有公冶梁，但不能沒有白月初。

這個道理直到進入寒山獄的第叁個年頭，他才真正想明白。

二十多年前，青丘先帝在位時，青丘最大的祭祀典禮中出現(xiàn)過一個預言。

預言昭示了叁丘的興衰起落，同時也暗示了天下詭師將左右最終格局。

次年八月，青鳥從璧山中飛出，棲息于常棣王府梧桐之上，月初之時詭師誕生，正應了神詔中那句“鳳棲梧桐，白月初生”。

那時出生的正是常棣王幺女——白月初。

那一年他不過是個稚童，家中世代耕農(nóng)，直到兩年后，他考上了秀才，然后一點點進入了爾虞我詐的廟堂。

他十六歲在殿試上奪得魁首，彼時公冶梁已經(jīng)逼宮弒兄、謀朝串位，而且打算拿常棣王府開刀，奠定其在青丘一統(tǒng)的地位。

公冶梁是個疑心甚重的男人，同時又野心勃勃，覬覦常棣王府手握的幾十萬兵權(quán)，又忌憚于七八歲便能看穿人心的白月初和常棣王世子白牽竹。公冶梁顛覆了青丘百年來人神共治的傳統(tǒng)，廢除了祭祀和朝貢青丘神女的習俗，但卻對神詔將信將疑。所以聯(lián)合褚?guī)煶t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公冶梁將常棣王府滿門流放，私下安排了褚?guī)煶t冒死保下七歲的白月初。

褚?guī)煶t因此也成為了了公冶梁心腹，年紀輕輕官拜二品大員，而且收養(yǎng)了白月初，成為其義兄。

而常棣王夫婦以及長子遠赴邊北綿疆修筑工事，此生不得回返洱南。

被囚寒山獄六年期間，褚?guī)煶t總是反復回想起白月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盡管白月初當時才七歲，但是她懂得遠比他想得還要多。

白月初見到他時很平靜，站在宅邸的臺階上，讓他告訴梁帝：不殺她，必悔！

她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流放的囚徒穿過洱南的長街，目送親友遠去，隨他回府的時候，說了一句讓他一輩子都不敢忘卻的話。

她說，有生之年定要將公冶梁埋在邊北綿疆的城墻之中，跪贖畢生惡行。

他思考了很多次，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將她當時的話轉(zhuǎn)告于公冶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