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月1日晴新年總算有了一件喜事，我自考了八年的醫學專業終于畢業了。在大學談戀愛時受小豆包的影響，就糊里糊涂的報了一個醫學專業，還是個法醫學專業。筆試科目在兩年前就已經過完，但這些實踐課卻讓我吃盡了苦頭，別說解剖死人了，就是看看都讓我渾身不自在。正在我想放棄時，也許是上天的安排，我卻來到了殯儀館工作，最害怕解剖課的我，卻做起了每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工作。
還好，小豆包又幫了我一個大忙，他找到了自己的老師和校友，讓我參加了幾天的培訓班后，我的實踐考核才算勉強合格。雖然畢業證下來了，但理論和實踐的距離有多遠我心里清楚，雖然我天天面對遺體，但讓我真正拿起手術刀解剖死人，心里一點底也沒有。充其量，我也只能算是一個山寨版的法醫，和人家真正的法醫比起來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你是不是山寨，領導可不會管，人家就知道你手里的那個紙片片可是醫學院發的。史館長對我說，我們館里出這樣的人才，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為了人盡其才，解剖室不是修好了嗎，你在那里開個培訓課，給同事們講講醫學基礎，提高一下我們館里的遺容修復水平，按照規定，工資調一級，講課算加班……
我除了聽清楚給我調工資之外，其他的一點也沒聽進去，只感覺臉一陣發熱，就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給館里老同事們講課！真后悔當初學這個東西，后悔也沒有辦法，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娟子也回到了館里上班了。在剛到館里工作時，我和娟子見過一面，那時，她和孫浩是一組，專門負責給尸體美容的。其實，娟子不是我們館里的在編工人，只是提供美容外包服務的美容師。有不少家屬嫌我們館里提供的化妝服務不夠專業，一些殯儀服務公司就到外面找專業的美容師。
這個職業雖然很賺錢，可愿意做這個工作的美容師少之又少，娟子在她老公的介紹下就接下了這個活，賺到的錢“串”們分三成，七成歸娟子。看人家賺錢是真容易，有時給遺體修一下指甲就要幾百塊，化個妝就要上千塊。那些個串們總是趁喪戶傷心的時候慫恿喪戶花錢，有時候我們館里的員工也看不過去，但那畢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盡管史館長也知道，串們的漫天要價敗壞的是殯儀館的名聲，但也是絲毫沒有辦法，只有背后罵娘的份。
有的喪戶辦完了喪事，花了大頭錢之后，才感覺到心理不平衡，痛罵殯儀館黑心的不在少數。有的還付諸實際行動，向媒體曝光之后，就不斷有記者到殯儀館來采訪。史館長解釋得口干舌燥，可人家就是不信，史館長最后手一攤說，老兄你看好發票，分清收款單位是殯儀館還是殯儀服務公司……
說到娟子的老公王老五，可是我們這個小城大名鼎鼎的人物，一個盡人皆知的風水大師。王老五年輕時就拜一個算命的瞎子為師，這些年專門給喪戶看陰宅，口袋就像吹氣一樣鼓了起來。跟著王老五受了半輩子苦的老婆，沒有福分享受好日子，一場大病之后就撒手西去了。
這個時候的王老五，早已經不是沿街看相的那個窮光蛋。老婆一死，就成了貨真價實的鉆石王老五。中國人都知道，男人有三大喜事，那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前兩喜倒還說得過去，如果說死老婆也算一喜的話，那這個人還真是夠可以的。
中年喪妻的王老五和很多爆發戶一樣，老牛吃起了嫩草，沒幾天就把如花似玉、年輕貌美的娟子娶回了家。王老五的女兒看著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的小媽，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和老爹大吵一架后就再也不相來往。不過，王老五倒也不在意，十分熱愛殯葬事業的王老五，還把從事美容師工作的嬌妻介紹到殯儀館工作，這樣，他就多了一個耳目，能更多地搶到選陰宅的生意。王老五還和墓地的業務員狼狽為奸、串通在一起，哄抬那本來就高得驚人的墓地價格。
我們都知道王老五的為人，館里的同事都很少有人愿意理他。最近聽說他還在鬧市區買下了一個大門市，開了一家風水店，叫什么萬和居，整天在蒲團上一坐，背后掛一張八卦圖，白白嫩嫩的胖臉上都是贅肉，連眼睛都變成了一條縫，不仔細看還真的以為是個瞎子。
我和秦姨、劉姐正在解剖室里忙著給葉阿姨的遺體化妝，李總蹲在母親的遺體邊干嚎，我們聽著他那個哭不像哭、叫不像叫的怪聲心里別提多煩了，秦姨終于忍不住了，說，
“李副館長，你還是到值班室休息吧，要節哀，別哭壞了身子。”
一邊說，一邊對強子打著手勢，強子心領神會，連拉帶拽的把李副館長送到了值班室。昨天剛接到警方的通知，包括老孫頭、葉阿姨、孫老的遺體在內的多具涉案遺體就地火化，我們正在給遺體做最后的處理，一會就要推進火化爐。
就在這時，張哥的運尸車開到了后院，停在了解剖室的門口。
這是一具女童的遺體，也就是**歲的樣子，一頭濃密的長發，慘白的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嘴巴微微的張開，一雙大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我的眼神正好落在女孩的臉上，那空洞的眼睛讓我心里一陣顫抖……
1月2日連載明天繼續……
一個殯儀館女工的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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