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夜話
蘇府小院。
入了夜,燈光搖曳在房間里、屋檐下,年關(guān)過后稍稍安靜的院落,今夜又變得有些熱鬧起來。
從晚飯后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過來坐一陣又走掉的人不少。寧毅本不想因著今天下午的事情招來這些探視的目光,但那一番打斗之中,身上終究是挨了一兩拳,腿上也受了些傷。問題不大,他在竹記便敷藥包扎了一番,但藥味畢竟瞞不過人,嬋兒聽說他涉足兇險又受了傷,似乎還異常驚險,淚汪汪地替他檢查。
“姑爺老喜歡那些危險的事情……去年那個刺客也是……手燒到好了才不久呢……現(xiàn)在又這樣……”
過了年關(guān),嬋兒也算是進(jìn)入十七歲了,這個身材嬌小樣貌可人的小丫頭卻并未將她家姑爺兇名赫赫的“血手人屠”稱號放在眼里。雖然寧毅每天鍛煉身體,偶爾跟家里人吹噓一番自己已經(jīng)天下無敵了,年前甚至有用火槍撂倒一名兇悍匪徒的驕人戰(zhàn)績,但在嬋兒心中,大抵還是將自家姑爺歸類成文弱書生一流。她為著姑爺受傷心疼一番,不一會兒蘇檀兒也與杏兒娟兒也回來,然后又讓杏兒叫來大夫,不到天黑,寧毅今天在外面受了傷的事情便在蘇府傳開了。
今天下午在竹記發(fā)生的事情,此時已經(jīng)在江寧城中引起了不少的波瀾,不過半天的時間,蘇府之中也有幾人有了耳聞。版本就比較憤青一點,說的是竹記酒樓,遼人行兇刺殺朝廷命官,終被大伙制止的熱血故事,其實這也是寧毅后來所做的安排,康王府、駙馬府等一些勢力配合的結(jié)果。
下午的那場忽然出手,源自于要救秦嗣源。當(dāng)時如果可能,寧毅并不希望在竹記之中開打。畢竟生意熱鬧客人眾多,人家受了一次無妄之災(zāi),以后哪里還敢來,可惜那幫人出手的意志堅決,最后也沒能避免事情的發(fā)生。
后來算一算,受輕傷重傷的一共有三十余人,倒是沒有無辜的客人喪命,已經(jīng)算是大幸。大概了解之后,寧毅自店鋪的資金中支出了重金進(jìn)行賠償,當(dāng)然用的并不是賠償這樣的字眼,而是獎勵在方才阻止遼人的過程中表現(xiàn)英勇的眾人,就連未受傷的,只要當(dāng)時人在大廳,就都有一筆錢可拿。
話是這樣說,當(dāng)時誰知道那幾人乃是遼人,幾個刺客行為悍勇,武藝又高,根本沒什么客人敢與他們交手,躲都躲不及。不過這樣的安排之后,寧毅又讓陸阿貴安排些人幫忙散一散流言,宣傳一番,主要是說遼人氣焰囂張,欺我中原無人,竟然敢直入江寧行刺,這一下被我武朝百姓群起而攻,雖然對方兇悍,但我武朝人也不是吃素的,大家英勇而上奮不顧身云云……主要也就是將這渲染成一場值得稱道的英雄事件,挑動眾人的愛國之情,甚至將那些傷者添油加醋一番稱作是英雄,并且在接下來一個月里,店內(nèi)主打宣傳這件事,說不定反倒能將這件壞事轉(zhuǎn)成好事。
無論如何,危機(jī)公關(guān)也只能如此做了,寧毅對此也是駕輕就熟,有康賢手下勢力的配合,當(dāng)無大礙。
對于這下午發(fā)生的事情,寧毅終究還是有些奇怪的,這五人本領(lǐng)雖然不錯,但整場刺殺的本身卻有些無腦,并非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安排,也就說明他們背后不像是有指示的組織。何況遼國目前正向武朝求援,那邊也不至于要費力地過來殺掉秦嗣源,根本沒意義。后來配合從那貴公子身上搜出來的一些東西,與秦老、陸阿貴等人合計一番,才推測出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結(jié)論。
這為首的貴公子大抵是遼國的小貴族,帶了厲害的家將南下,以通商的名義游走各處。如今金遼關(guān)系緊張,遼國算是憋了一口氣,武朝民間要求趁機(jī)攻遼的聲音也是四起,他大概也聽說了有關(guān)秦老的流言,于是到了江寧,適逢其會,憤然決定刺殺。
這算是可能性最高的一個推測,具體是不是,還得進(jìn)一步調(diào)查才能知道。對方那一幫人還跑掉了兩個,目前官府的勢力也還在進(jìn)行抓捕,若是抓不到,寧毅便覺得有些麻煩。自古以來,狂熱分子都是最難纏的,能夠拿出行動的愛國憤青正是其中一種。眼下也只希望僅有那為首的貴公子是遼國憤青一枚,其余人都是聽命行事才好,否則他們要反過來報復(fù),自己倒沒什么,卻怕找上竹記。
至于那幫適逢其會的混混,寧毅懶得去操心了,康賢、陸阿貴乃至宋千都不會輕易放過這事,宋千經(jīng)了這事,救下秦嗣源一命,在康賢的感激下,大抵也有升賞,這幫混混圍毆他一頓,包括他們背后的人,肯定是要倒霉了……
陸陸續(xù)續(xù)將前來探訪的人打發(fā)掉,寧毅才大概將下午的詳細(xì)過程說一遍,倒沒說自己殺了兩人,主要只是說說秦老,打斗的部分便笑著添油加醋。
“……接下來的發(fā)展,我可以用一句峰回路轉(zhuǎn)來形容,因為忽然之間……殺出了一只牛魔王……”
如此說笑一番,待到夜深上床睡覺,蘇檀兒趴在他的胸口上,長發(fā)輕散開來,似乎在嗅著他胸口繃帶里的藥味,方才輕聲說道:“其實今天下午的情況很兇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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