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娃，在這兒啊。”

羅捺進來時看見朱可娃臉紅通兒的，以為她是為援教的事兒不好意思呢，不過，看她坐這兒，羅捺還是蠻高興地，起碼，她意愿不強，但還不至于反對，羅捺覺得這次機會難得，她應該爭取。

“媽。”朱可娃蚊子似的哼了聲，羅捺也不在意，挨著她坐下來還握著她的手，卻看向艾鈺，那姿態，就像朱可娃是個不懂事兒的孩子，她得保護著。

“艾院長，我們家可娃可能不會說話，這次援教她絕對能勝任，——”羅捺會說，她張口閉口絕不談朱可娃的個人意愿，只談她的工作能力，朱可娃的臉更紅了，當著面兒，被人這樣夸，——雖然，羅捺也沒多夸張。

艾鈺還是禮貌地給羅捺倒了杯水，然后，還是坐在他的大辦公椅上，雖然唇角始終帶著禮貌的笑，狀似在聽羅捺說話，可怎么怎就給人漫不經心的感覺。有時他瞟一眼朱可娃，那傻子一直低著腦袋，要是這里有沙子，她恨不得整個人就埋進去！

羅捺一段“內外得體”的“推薦”終于說話，對內，對自己的兒媳婦絕對有信心，對外，實事求是，我們家可娃是不二人選。

“朱可娃同志的優秀我早有耳聞，這樣，羅主任，等個各系里的人選報上來，我們會認真挑選，她有這么多優勢，相信，很容易上的——”

這話說的也藝術，即不得罪人，又是個活話，至于到底能不能上，還是沒給給準兒。羅捺也不生氣，畢竟，這官兒的說這樣的話張嘴就來，他要給了個準兒也不正常了。至少，羅捺覺得今天這樣帶著可娃親自來跟艾鈺挑明這件事也是有好處的：點我都把到這程度了，你要還不讓人去，那就擺明兒這不給面子了！估計，艾鈺還不至于這樣不懂事兒。

羅捺笑著站起身，朱可娃也連忙起身，她摟著朱可娃的肩拍了拍，還是對艾鈺說，“我們家可娃內向，不會說話，也不會搞人際關系，還是請領導多照顧照顧。”

艾鈺笑而不語。這羅主任真是只老狐貍，處處給你設陷兒，她這話兒你要是接了，就得照顧實了，而且，她這言外之意是說，到時候群眾投票，朱可娃如果票數低，你們可得斟酌斟酌，這老狐貍想得真遠，什么情況她都考慮咯！

那傻子呢，

手還捏著個杯子，都變形了。

“羅主任慢走。”艾鈺親自把她們送到門口，看著羅捺拉著可娃去了她自己的辦公室。無奈笑了笑，那羅主任要是知道自己連申請都親自幫她寫好了，——還是無奈搖搖頭靠在椅背上，咳，她還不領情咧。

只怕，你旁邊人急死幫她籌謀這謀劃那，她還嫌煩——傻子——

可你也別說，朱可娃是嫌煩，她這次是真不想去！你說朱可娃傻，她不傻，她今天來上第一天班，就搞清楚狀況了，這次去新加坡援教絕對是個炙手可熱的大饃饃，多得是人想吃，而且，很多人已經開始著手精心“籌備”了。怎么看得出來，那，王蒙今天特意跟她調了班，拿著一個大資料袋出去了，估計是弄材料了；平時呢，一整天就在系主任辦公室門口磨來磨去——如此“慘烈”的競爭，如果她輕而易舉去了！那，那不把人的眼睛都紅掉出來了！朱可娃真不想做那“眾矢之的”

她就不一出頭的性子，誰也不看見她，她一個人磨磨唧唧想些她自己的小心思她最高興，別人都看著她了，管他是好是壞，她都受不了，她應付不過來！通常像她這種人，就喜從眾，隨波逐流，你好我好大家好，她最舒心!

所以，她是真打心眼里不想去！她還這真苦惱上了。

不過，這要有一說一，朱可娃確實很敬業，你有天大的煩惱，一站在講臺上，那就真是脫胎換骨完全換了個人！自信、投入、清晰、甚至機智——朱可娃從小確實有語言天分，哦，這里是指學語言的天分，特指英語語系，她從小記單詞那個快，背英語課文看兩遍就能背個半熟，說實話，那也是她感興趣，她原來還總這樣自負地想，我這前世沒準就是個地道的英國人。因為有天賦，又有興趣，英語越學越好，也就成為她人生里最自信的特長。學生崇拜的眼神讓她更自信，所以，那一再課堂上，朱可娃就是另一個朱可娃，確實擔當得了她婆婆那句夸，“我們家可娃專業特別拔尖——”

軍校的課堂確實比一般的課堂更有莊嚴感，一水兒的男孩兒，全是統一筆挺的軍裝，帽子整齊放在桌子左上角，沒有一個坐的歪七八的，各個腰兒板挺直，再說，軍校的男孩子都是嚴格挑選進來的，個頭，體貌，頭腦，素質，絕對相當上檔次，你說朱可娃常年教這樣一些學生，確實也挺驕傲的。

她在臺上用英語流利的侃侃而談，時而板書，時而運用多媒體，時而和學生們交流，那神采——

劉耽在后排坐著看著，真有些驚喜般的如癡如醉了。

是的，劉耽同志。此時，他也是一身筆挺的警服，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卻純粹欣賞的眼光，眼前這樣的可娃，腦海里又是那樣的可娃————男人們喜歡極致的矛盾，朱可娃簡直滿足他們這種幻想到極點！

完全投入課堂的朱可娃是直到學生走的差不多了才發現后面坐著得劉耽的，那個驚恐般的吃驚！——挺傷劉耽的。

待到教室里的學生都走光了，劉耽才晃著從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走下來，一首還插在褲子荷包里。

“朱可娃同志，你這樣子是不是想讓我——”

“你怎么在這兒？！”

朱可娃先連忙開口，截住似有可能而出的下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