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溫書沒說話。
他一向在家裏都是沈默寡言的性格,也不會為自己去爭搶什么東西,高茹也習(xí)慣了,但她更習(xí)慣的是他的默認(rèn)態(tài)度。
在她這裏,不說話就等于同意,他心裏想什么,高茹都不去想,他開心或不開心,高茹都會單方面替他做決定。
“那就這樣,等會我就讓你弟過去,你記得把鑰匙給他。”高茹說,“萬一你碰上那個女孩子了,先別讓她和你弟碰面。”
隨后,電話就被掛斷了。
封言沒想到自己會起的比林清和晚,本來他還打算早上醒來以后晨練順便帶早餐回來。結(jié)果生物鐘叫醒他的時候,封言閉著眼摸了摸旁邊——空蕩蕩,冷冰冰,仿佛沒有人在這躺過似的。
封言頓時驚醒,他匆忙起身,從臥室繞到客廳,天臺,甚至是衛(wèi)生間,但全都沒人。
封言又氣又懊惱:氣的是自己昨晚為了一己之欲把枕頭抽走,懊惱的是他本知道林清和就是這么敏感又倔強(qiáng)的個性,還偏要死賴上去惹他生氣。
現(xiàn)在好了,人也被他作走了。
封言自我反省的時候,沒發(fā)覺門被人打開,隨后一人提著個塑料袋就進(jìn)來了。
然后他看到封言呆呆地坐在床上,臉上表情很是微妙——介于天崩于地裂之間,反正不管怎么說,就是得知即將世界末日這個消息時無比絕望的心情。
祁溫書詫異地看他一眼,他現(xiàn)在實在沒心情管封言在想什么,他自己就已經(jīng)有很多煩心事了。但他還是開口喚他一句:“封言?!?
封言垂死病中驚坐起,神智回到現(xiàn)實,看到祁溫書時思維有片刻的斷片,他喃喃道:“是幻覺嗎?”
祁溫書沒理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他剛才去下面吃早餐,但樓下桌子已經(jīng)滿員,從側(cè)面反映這個酒店經(jīng)營似乎確實不錯。他也不想和別人拼桌,索性把早餐打包回來,至于封言那一份,完全是祁溫書無意間拿多了的產(chǎn)物。
所以他不吃也沒關(guān)系,“你吃早餐嗎?”祁溫書問他一句。
封言“啊”了一聲:“吃。”
祁溫書揉揉眉心:“還要我把你領(lǐng)過來,給你餵?”
封言這時終于發(fā)現(xiàn)這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了,巨大的激動沖他席卷而來,但他什么都沒說,只坐下,片刻后說了聲謝謝。
祁溫書說順手,不必客氣。
這頓早餐只有兩個人幾乎聽不見的咀嚼聲,兩個人良好的素養(yǎng)讓這頓早餐成為“食不言”的優(yōu)秀代表。
祁溫書滿腹心事,他實在不想成天面對他弟那個糟心孩子,但又沒辦法不面對。他拒絕不了高茹,拒絕不了她的要求,或者更確切來說是命令。
也許他的拒絕都給了陌生人吧。
想到這裏,祁溫書不禁抬眼看了眼對面喝著豆?jié){的男人,默默苦笑一聲。
林清和,你有什么資格拒絕別人呢?你只不過是個在家人面前連句“不”都不敢說的懦弱鬼罷了。
心事重重的時候,有些人可以吃很多,有些人什么都吃不下,封言和祁溫書就是其中前后的典型代表。
封言把自己盤裏東西吃了個精光,瞥見林清和那邊只動了一小口包子。
就算是出于陌生人的善意,封言也覺得應(yīng)該提醒他一句。
但林清和比他出聲更快。
祁溫書放下那個包子,認(rèn)真地看向封言,問他:“我可以去你家暫住嗎?”
封言:“當(dāng)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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