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裏的同齡孩子日漸少了。沈小菟有天接到家鄉(xiāng)的消息，說是他名義上的父母因涉嫌拐賣罪被正式批捕。
阿雪已經(jīng)被捕，小菟又未年滿18歲。當?shù)叵嚓P(guān)機構(gòu)問小菟，要不要幫忙尋找親生父親。
沈小菟拒絕了。
這一年的春節(jié)，小菟是在夏儒森家裏過的。夏儒森的妻子也是導(dǎo)演出身，叫柳淳。
她從事電影教育多年，在業(yè)內(nèi)德高望重。她說小菟是個天生的演員，問小菟想不想上電影學(xué)院。
當時《流蘇》選角尚未塵埃落定，沈小菟對自己并不抱多少期望。
“人如果有天賦，就不該被埋沒。” 柳淳十分干練，“你應(yīng)該去演戲，我看人從沒走過眼。”
對當時的沈小菟來說，演戲和種田沒有太大區(qū)別。他是很迷茫的。
在夏儒森和柳淳的資助下，沈小菟轉(zhuǎn)學(xué)到了北京，并開始在柳淳的工作室裏接受藝考的相關(guān)培訓(xùn)。
后來，在多重利益糾葛與僵持下，小菟終于拿下了《流蘇》的男二號。
有一天，劉珩問小菟，要不要給自己起個藝名。他說業(yè)內(nèi)很多人都這樣。
沈小菟認真想了想，“我想改個名字。”
沈小菟去找夏儒森，說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沈罪”。
他明明是個再清白無辜不過的人，卻偏偏想叫這個名字。
夏儒森拍文藝片多年，對人性裏微妙不可言之處有很強的領(lǐng)悟力。
“出道的名字，還是得好看點。” 夏儒森委婉道，“要不叫‘沈醉’吧。”
小菟在紙上把這兩個字寫了一遍，覺得確實很好看，‘醉’這個字有一種難言的吸引力。
“在繁體字裏，‘沈醉’寫作‘沈醉’。” 夏儒森說，“它的意蘊，是很美的。”
小菟喜歡自己的新名字。他拍完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 電影，還考上了大學(xué)。
燕名揚是不是也在這個城市裏上學(xué)。
他大概快畢業(yè)了。
成為沈醉后的小菟，偶爾會這么想。
他會看過我演的電影嗎？
他還能認出我嗎。
“你真是個混蛋。” 賓館裏，沈醉把玻璃盤推到一旁，像是在防止自己一個沖動把它砸到燕名揚臉上。
“還行吧。” 燕名揚漫不經(jīng)心地輕哼了一聲。他指尖輕觸著桌面，語速節(jié)奏平緩，“大家小時候都想當英雄，可長大后變成混蛋才是大概率的事。”
沈醉面容沈靜，隔著一張窄窄的桌子，它因反光而亮得突兀。
“你為什么不談戀愛。” 沈醉問。他不認為燕名揚潔身自好的原因會很高尚。
“無趣。” 燕名揚也不遮掩，“觸碰一個人的情感是件麻煩事。”
“可有些事，是人類的本能。” 沈醉并沒有被完全說服。
燕名揚看著沈醉，笑得不太正經(jīng)，甚至有幾分詭譎。
“只要我想，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
沈醉意識到，燕名揚這句話并非夜郎自大的玩笑。
“它毫無挑戰(zhàn)，” 燕名揚唇薄眼涼，語氣像尖銳筆直的細長刀，“便也因此更加無趣。”
“你今晚住哪裏。” 沈醉已經(jīng)很不耐煩。他才懶得收留這樣的燕名揚。
起碼現(xiàn)在不會。
“我夜裏要回北京。” 燕名揚語氣如常，“在此之前，我們還有很多關(guān)于你的事可以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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