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次緩緩低下頭在簡夜額頭落下一吻，道:“新歲行歡，盡是好夢。”
翌日是一年之始正月初一，朝官要晨起給宣仁帝賀年，并接賞宣仁帝賜予的紅封，晚些時候又有晚宴就設(shè)在啟明正殿外，名為拜封會。
簡夜雖并不是朝官，但天使丑時就帶著圣喻到了別院，看上去臉色并不好，他尖著嗓子，“應(yīng)天順令，朕念少師德才高范，特賜朔日紅封，共享拜封!”
簡夜半瞇著眼睛應(yīng)了旨，一心只想回去睡覺。天使宣完旨，想伸手扶一把簡夜，沒想手還沒碰到衣袍，手中便多了袋銀子。
岐次站得端正，一手在簡夜背后扶著，他道:“使官辛苦了，外頭雪厚不喝點(diǎn)酒暖暖身子，這道兒怕是不好走。”
使官把錢袋子收回袖口，堆笑道:“咱家為了找少師宣個旨意可費(fèi)了不少勁，別的咱家也不多嘴了，就先回宮覆旨了。”
送走天使簡夜又睡了個回籠覺，岐次身為禮部侍郎要提前入宮，操辦朔日禮節(jié)一應(yīng)事宜，他緊挨著天使的后腳跟，入了宮門。
朝官賀年儀式自卯時開始，辰時結(jié)束。岐次正站在殿外聽著孔思和他匯報(bào)，若有所思盯著下面看，百官除顏色不同外都有統(tǒng)一朝服，四五種顏色但沒有素色，但今日有人罩著披風(fēng)來的，在人群中扎眼得很。
簡夜裹著披風(fēng)把帽子也戴上了，和地上的雪融成一色。岐次嘴角上揚(yáng)，道:“時辰差不多了吧。”
賀年儀式開始，百官跪在正殿之外，宣仁帝先祭天地先祖，由司禮監(jiān)奏頌賀歲新詞以求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安康。接著再由百官向宣仁帝朝拜，先賜茶受賞紅封，賀歲儀式才算完結(jié)。
宣仁帝近來睡不好，這會正揉著腦袋聽楊公公低聲說:“劉大人又來了，陛下還是不見嗎？”
“讓他進(jìn)來吧。”
劉空大步進(jìn)來，還未站穩(wěn)腳跟已跪下，道:“臣知錯，不管陛下怎么罰，臣絕無怨言。”
“你知錯？”
宣仁帝的手重重地拍在案桌上，嚇得楊公公心頭狂跳，輕呼道:“陛下，你的手……”
“你知錯，可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為了一個工部尚書，你敢沈船毀糧，你、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若不是思無涯帶回消息說，那船上根本不是糧食，朕、朕”宣仁帝哽了半天，喟嘆道:“不文，你是仗著朕沒你不行嗎？”
這幾天宣仁帝食不下咽寢不安穩(wěn)，楊公公怕宣仁帝熬壞身子，安神香是一換再換，也沒見睡個好覺。楊公公知道癥結(jié)在哪，現(xiàn)下不敢插嘴只能急得在身后暗暗搓手。
劉空重重地磕在地上，道:“臣不敢，臣一心都是為陛下為社稷，陛下不信可以殺了臣，也不要懷疑臣的用心。”他額頭貼著地面，語氣誠懇，“臣想要社稷安康百姓安穩(wěn)，天下從此再無戰(zhàn)火，可現(xiàn)在的朝堂若是不能除去白家，何談一統(tǒng)兩國。”
“一統(tǒng)兩國？”宣仁帝大喝道:“靠你不折手段不顧百姓死活就能一統(tǒng)天下嗎？”
劉空仰首道:“臣有錯，臣、知錯。”
宣仁帝無力撫著額，揮手道:“退下吧。”
“陛下——”
宣仁帝不想再說，斥道:“朕說退下!”
楊公公見劉空躬著身子退出去，才憂心道:“奴婢跟著陛下也有七年了，從未見陛下發(fā)過這么大火，陛下可千萬要保重龍?bào)w啊。劉大人其實(shí)也是一心向社稷，陛下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呢。”
宣仁帝手背支著頭，面色難掩疲憊，“你也是跟過父皇的老人了，朝堂這些事你難道不明白嗎？好了，此事不必再多言。”
“奴婢失言。”楊公公擔(dān)憂宣仁帝的身子，不敢再說惹他不快的話，悄悄退出去吩咐御膳房備了些茶點(diǎn)放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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