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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節(jié)（1 / 3）

少無知，悔不當(dāng)初。

她弓著身子，身上的所有力氣都脫去，她這才后知后覺自己一心撲在裴言身上而忘記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她抬頭問道：“大將軍傷勢如何？”

這應(yīng)該是一早就問的事，但前日陳知沅直接暈倒，醒了來不及掛記，現(xiàn)在問起，逐影頓了頓，如實(shí)相告：“傷得很重，但軍醫(yī)盡力救治，性命無憂，只是需得多養(yǎng)些日子才能回京。”

傷得很重已然說明一切，現(xiàn)下若是要找出一個比陳知沅更加痛絕的人，便只有裴大將軍了。妻子多年前亡故，長子病逝長媳殉夫，次子建功立業(yè)本有大好前程，卻在毫無預(yù)料的時候，失了性命。人世艱難，全在裴大將軍身上，陳知沅低嘆：“大將軍征戰(zhàn)多年，也太累了，現(xiàn)下怕是身心俱疲，是要好好休養(yǎng)了。”

“還好，還好裴家還有血脈留存。”陳知沅道，“逐影，去別苑接雙清雙泠回來吧。”

那是裴家延續(xù)的希望，是他們活下去的動力。陳知沅囑咐道：“別讓他們知道，雙清聰慧，雙泠細(xì)膩，但你一定有辦法能瞞著他們。”

“可臣無法一直瞞著公子與姑娘。”

“不用一直，所有事情都有被人知曉的一天，我只是還需要時間。”

逐影不做聲，默默站起來，陳知沅重新躺下：“你去吧，跟外邊說我睡下了，別讓人來擾。”

她也太累太累，累到睜眼便是疲憊。

她也需要好好休息了。

心死

公主府的最后一枝梅花雕謝了，那片梅林在一個寒冷的夜裏盡數(shù)枯死，毫無征兆。

管事臉色蒼白地到大將軍府請見陳知沅，陳知沅聽到消息的時候腳下一軟，若不是遲遲扶著，怕是已經(jīng)倒了。

她們急忙趕回公主府，下馬車的時候陳知沅差點(diǎn)兒摔到地上，幸好還是穩(wěn)住腳，只是重重踩在雪中。陳知沅這才發(fā)現(xiàn)下雪了，難怪路上的孩童都?xì)g天喜地，笑聲傳遍了每一條街。這是陳知沅記事以來，臨陽城最冷的一年，冷到今日竟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從白天下到黑夜，在地上堆積成白茫茫的一片。

陳知沅站在梅林之中，看著眼前的枯敗，想起當(dāng)時莫名心悸，覺得冥冥之中自有預(yù)料，不過自己愚鈍，沒有發(fā)現(xiàn)。

梅林枯敗，花匠站在一旁，告訴陳知沅沒有法子了，陳知沅極輕地“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在如今的局面下，她還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哪怕是下一刻來人告訴陳知沅她時日無多，見不到明早的太陽，她也很能接受。

傷心事夠多了。

她其實(shí)很努力想要勸服自己，所以將長公主夫婦請回了長公主府，不必陪伴，更不必用心疼可憐的眼神來看著自己。

她讓逐影寸步不離地守著兩個孩子，隱瞞著一切，哭過之后將當(dāng)做連帶著自己本身其實(shí)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也是翻來覆去地掙扎于信與不信。也許就可這樣繼續(xù)昏沈著，假裝不知曉著，可是梅林枯死了，竟是連梅林都枯死了。

陳知沅屏退所有人，打著精神，頂著畏寒的身體，帶著遲遲一株一株地挖開那些梅花的根。花鋤一下一下甩的疲了，陳知沅便干脆將花鋤扔掉，徒手去扒土，雪水浸在手上，凍得發(fā)白她也并不覺得冷。遲遲急忙去拉她，但被她輕輕擋開，這些梅林是她與裴言親手栽的，現(xiàn)在枯死了，需要挖出來，也要是她親手來挖，才是有始有終。

她挖的很費(fèi)勁，她扒開的每一寸土都仿佛是要耗盡她全部的力氣，那些泥土埋葬的舊事隨著新傷被重新翻開，宣告著周而覆始不能走出的絕望。

梅樹上掛著的星月在冬日晦暗的天色中微弱地發(fā)出光亮，那時為了慶祝裴言的生辰，他們站在樹下，看星月之光盈滿雙眼。天上是星月，眼前是星月，眼中還是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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