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之地（六）

云曜被慕年依攥著衣角，先生了個(gè)火，又烤了些狼肉。幸好雪原中溫度低，食物還未變質(zhì)。

慕年依餓了一天，拿到烤肉便津津有味吃起來。云曜坐在一旁撐著頭看著，又用衣袖給慕年依擦了擦嘴。

慕年依笑了笑，對云曜說：“我困了?！?

“此處透風(fēng)，頭頂沒有遮蔽，只好坐著睡了?！痹脐卓戳丝此闹埽詈笳f道。

慕年依不驚訝，能在雪原中找到一個(gè)落腳的地方，已是萬幸了。她便就坐在原地，放松下身體，先睡了。

白天黑夜在慕年依眼中，再無區(qū)分。睡覺與清醒著時(shí)相比，也只是松懈了心神。

今日有木板，比昨夜的枝條有用的多。云曜給火堆添了足夠燃到天亮的木板，便輕輕坐在慕年依身旁，將慕年依的頭移到他肩上枕著。

臉頰能感受到慕年依頭發(fā)絨絨的觸感，耳畔是慕年依淺淺的呼吸聲，連一呼一吸都沾染了些慕年依的味道，云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在幾日風(fēng)雪奔波下，云曜終于睡了個(gè)好覺。

夜裏起了大風(fēng)，氣溫驟降。搖搖欲墜的木板搭建起了牢不可破的木墻，抵擋風(fēng)雪，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動(dòng)。篝火被狂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卻憑借頑強(qiáng)的生命力仍未熄滅。

翌日清晨，云曜是先醒來的。

一清醒，便被二人的姿勢震驚到了。

昨夜是規(guī)規(guī)矩矩排排坐的，現(xiàn)在卻是，脖子被慕年依摟著，慕年依的臉蹭在他頸窩，整個(gè)人坐在他腿上。而他伸直了雙腿，雙手緊緊抱住慕年依。

大概是昨夜，慕年依怕冷，便迷迷糊糊往他懷裏鉆，而他也迷迷糊糊將慕年依摟住了。

云曜無聲地笑了笑，而后輕手輕腳放開如同八爪魚般纏著他的慕年依，去外面找了些果子。

等他抱著果子滿載而歸時(shí)，便看見慕年依呆呆地對著她的正前方，渾身蜷縮，抱著腿。

聽見云曜回來的動(dòng)靜，慕年依試探著喊了句：“云曜？”

“嗯，我在。”

聽見熟悉的聲音，慕年依這才松了口氣，放開腿，笑著對著空氣問道：“帶回來什么好吃的啦？”

云曜自然觀察到了慕年依放下戒備、對他充滿安全感的小動(dòng)作。

他喜歡這種感覺。一種被慕年依依賴的感覺。

看著慕年依怔怔地看向空氣，等待他回應(yīng)，手還微微動(dòng)著，好像在等他的衣角，殊不知云曜其實(shí)站在她右前方。

很可愛、很乖巧的模樣，忽然戳中云曜心中柔軟的地方。他的目光變得柔和。

伴著日光走到慕年依面前，云曜彎下腰，湊到慕年依面前，親了下她的嘴唇。

如蜻蜓點(diǎn)水般，很突然、很短暫。但云曜已滿足。如同嘗了沙漠中的一滴甘露，接下來的路，云曜這個(gè)悲苦的趕路人甘之若飴。

他知道，自己的動(dòng)作太冒犯。可是他實(shí)在無法控制自己。

在慕年依面前，他的情緒總是會(huì)被輕易調(diào)動(dòng)，無法自拔。

“這是什么？”慕年依碰了碰嘴唇，疑惑地問道。

云曜淡定地回答：“樹葉?！?

樹葉？那一定很臟吧。慕年依想到毛毛蟲在樹葉上蠕動(dòng)的模樣，一陣惡心，剛想用手擦擦嘴，系統(tǒng)卻忽然出聲：“存檔成功?！?

存檔？

“我沒有存檔啊?！蹦侥暌酪苫?。

系統(tǒng)便偷偷笑著：“宿主有所不知，剛才云曜偷親了你一下！”

“他不是說是樹葉嗎？”

“那當(dāng)然是騙你的啦。誰偷親會(huì)承認(rèn)啊?！?

原來是這樣。

慕年依輕輕碰了碰嘴唇，似乎上面殘留著云曜的體溫。

親便親了，又不是沒親過。她為了存檔都占了云曜那么多次便宜了，這次就寬宏大量不和他計(jì)較了，讓他也占一次吧。

慕年依想著，嘴角微微上揚(yáng)。云曜，還挺可愛的。

云曜自偷親后便一直偷偷註視著慕年依的反應(yīng)。盡管知道她看不見，云曜的心跳仍然劇烈。

見慕年依一笑，云曜眼皮一跳，心虛問道：“年依，你笑什么。”

“沒什么?！?

慕年依失去了視覺，聽覺便顯得更為突出。從云曜的話語裏，她好像聽見了一些緊張的顫抖。

“我在笑一只膽小鬼?！?

慕年依越想越開心，笑得也越來越開懷。

“誰？”云曜警覺。

慕年依歪歪頭，狡黠：“反正不是你?！?

誰讓他騙她，她也要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