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棍狂舞

楚琳瑯再次誠惶誠恐地表示不敢。

就在這時, 太后宮裏的太監(jiān)卻來傳喚楚娘子，說是太后要立刻見她。

看著靜妃娘娘跟前的太監(jiān)在，太后跟前的安公公笑道：“小泉兒, 你不在靜妃娘娘跟前伺候, 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那叫小泉的太監(jiān)也沒料到太后會這么快叫人，于是訕訕一笑, 自是找借口離開了。

安公公沖著那人的背影冷笑一聲, 轉(zhuǎn)頭便請楚娘子到宮裏殿旁等。

楚琳瑯這才知道，原來太后還沒聽完經(jīng)，應(yīng)該也不會現(xiàn)在召見她。

那么方才安公公的話，明顯是特意給她解圍了。

想到這, 她不由得再次感激地朝著安公公道謝。

安公公微微一笑：“司徒大人說你第一次入宮, 讓雜家?guī)鸵r一二，算不得什么忙, 楚娘子不必多禮！”

原來安公公的侄兒在一年前有一場官司頗為撓頭, 是當(dāng)時任大理寺少卿的司徒晟幫忙解決的。

安公公欠了份人情, 所以司徒晟請他幫襯這楚娘子，他自然樂得代勞。宮裏的老人精，比誰都清楚, 誰是陛下眼前的紅人。

又過了一會, 前面佛堂的木魚梵音停歇, 才有人叫楚娘子進(jìn)來。

等入了佛堂，楚琳瑯一眼正看見原來陶雅姝也來了, 跟她的母親盤坐在一位雍容華貴的白發(fā)婦人身邊，而她的女夫子華氏也在。

她們應(yīng)該是陪著太后一起剛剛聽完了佛經(jīng), 除此之外, 還有一位白須和尚與她們對坐。

看來那位白發(fā)貴氣的老婦人, 就是太后了。

楚娘子按照陶雅姝教她的禮儀，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太后行禮之后，太后在宮人的攙扶下坐回椅子上，滿意地看了看楚琳瑯：“果然容林女學(xué)教出來的，個頂個的像樣子，走近些，讓哀家好好瞧一瞧。”

楚琳瑯連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覆又跪下。

太后凝神看了看，不由得笑道：“如今的孩子，長得真是越發(fā)的好，這等出眾模樣，我這般年歲，看遍了宮裏的那些孩子，也沒看過幾個。”

華氏也笑著道：“可不是，我第一次見時，也覺得楚娘子生得好，這‘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是什么光景，可算是有真人可以想想了。”

也不怪太后和華氏如此夸讚。楚琳瑯是江南水鄉(xiāng)的姑娘，本就生得纖細(xì)婀娜，再加上她那身賽雪肌膚，當(dāng)真是讓人眼前一亮，越看越愛看。

這世間，可不光是男子愛美人。就是女子也喜歡看一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養(yǎng)眼的，便如鮮花，總能叫人賞心悅目。

太后笑吟吟地轉(zhuǎn)頭問華氏：“就是她這么個纖瘦弱女子，救下了那么多人？”

華夫人笑著道：“若不是我親身經(jīng)歷，恐怕也不敢信，楚娘子當(dāng)真是巾幗女豪杰。”

楚琳瑯身在宮中可不敢賣弄口舌，只是老實回答太后的話，表示若不是眾人皆英勇退敵，只怕也不會讓這么多女眷全身而退，她也是后怕得很。

太后卻滿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雖然是個女子，但是膽色不俗，我是連著聽了幾個從江口回來的夫人夸讚你，說是你努力說服眾人下船，救了她們。來，給哀家說說當(dāng)時的情形。”

楚琳瑯立刻明白了，久居宮裏的老婦人這是要聽說書。

這個她可很拿手，于是便將當(dāng)時的情形，加了些刺激佐料，來了段繪聲繪色地講述。

這聽得太后頻頻吸氣，連一旁出家了的靈云大師都聽得有些入神。

就在一眾人談笑風(fēng)生時，卻聽外面有人來報，說是靜妃娘娘聽說靈云大師來給太后講誦佛經(jīng)，特意帶了一卷抄寫的佛經(jīng)進(jìn)獻(xiàn)太后，順便請大師代為開光。

太后不管宮裏內(nèi)務(wù)多年，對這位代為掌理六宮的靜妃雖然看不順眼，但多少要給些面子，便宣靜妃入了佛堂。

楚琳瑯在一旁偷偷瞟了一眼，這位能在宮裏獨(dú)寵多年的靜妃娘娘倒并非想象中艷麗動人的樣子，而是長相文靜，很是纖瘦，走的是病西施一類的路數(shù)。

據(jù)說靜妃娘娘曾經(jīng)也是豐韻健美過。可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刻意模仿逝去的方表姐，甚至為了模仿表姐病弱嬌娘的身段，每日只定量一餐飯，從來都沒有吃飽過。

于是，憑借著這副病懨懨的模樣，靜妃娘娘寵冠六宮多年，沒有對手。

楚琳瑯很敬佩這種為了爭寵不惜一切的毅力精神，同時也對這種功利心機(jī)的女人敬謝不敏。

但是很明顯，今日這位靜妃娘娘前來，并無太多敬佛之心，走進(jìn)來給太后請安之后，那一雙眼便立刻落在了楚琳瑯的身上。

太后給靜妃娘娘賜了座，靜妃娘娘卻繞開了太監(jiān)搬來的椅子，特意坐到了楚琳瑯的對面，上下打量著她道：“你就是那位勇救女學(xué)的楚娘子？這幾日宮裏宮外，可都是在傳揚(yáng)著你的事跡啊！”

楚琳瑯羞怯一笑，裝出副拘謹(jǐn)?shù)臉幼硬辉僬f話。

司徒大人說過，入宮多看少說，少說才能少出錯。

這個靜妃，先前就要見她，被安公公搪塞了回去。這回子又主動來到了太后的跟前，明顯是窩著一股子邪氣來的，就是不知在這太后跟前，靜妃是不是能稍微收斂些統(tǒng)管六宮的管事娘娘的氣焰。

果然，靜妃冷笑了一聲開口道：“你救了這么多人，原是該賞的，只是可憐我那侄女獨(dú)獨(dú)沒有被救下來。她活著時候，為了顧忌名聲，她娘老子全家都不肯吭聲。如今我那可憐的侄女兒就此沒了，我這做姑姑的卻不能不問。今日這女學(xué)的管事華夫人也在，本宮正好要問問，當(dāng)初為何偏偏只她沒有下船！聽說……這個楚娘子與宜秀那孩子一向不和，就在此之前還大吵了一架，可有此事？”

聞聽這話，太后都是一楞，顯然沒想到靜妃娘娘竟然跑到自己的宮裏發(fā)難。

而且這話，太后也是頭一次聽說，不由得也抬眼看向楚琳瑯。

楚琳瑯聽出了靜妃話裏的不善，也吃不準(zhǔn)是什么人跑到靜妃那搬弄了是非，所以她只是如實回答：“當(dāng)時水匪未到，雖則民婦說了，大家也是半信半疑。宜秀郡主當(dāng)時困得很，執(zhí)意要留在船上睡，誰的勸也不肯聽，是以才有了后面的劫難……是民婦的錯，若當(dāng)時也陪著郡主留下來，說不定還能與那些水匪搏一搏。民婦比這些同窗都癡長些年歲，平日都拿她們做妹妹看，若是有旁人說的爭吵，大約也是閑著斗嘴幾句，也是不大記得了。”

楚琳瑯這話說得很委婉，但是也基本解釋清楚了。宜秀又不是被人強(qiáng)留在船上。當(dāng)時她說有敵情時，眾人都是不信，怨聲載道的。那宜秀身份尊貴，她不愿下，誰還能拽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