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什么運氣，就是咬不著肉?！?

她握著江瑯的手腕移動，從左側(cè)咬，不順手，從右側(cè)咬，也不順手。她索性拿過了鴨肉卷，自己動手吃。張大嘴咬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江瑯拿出手帕，替任月語擦干凈嘴角的醬汁。再重新挑出一張面餅，替任月語包裹第二個鴨肉卷，細致耐心。

等到把任月語照顧妥當(dāng)，江瑯才終于空下來，順手端過一旁桌上的蓮子粥。那是之前任月語吃剩的蓮子粥。他并不講究，對著碗沿直接喝，一口氣喝下大半碗。他陪著任月語餓了一天，方才又風(fēng)塵仆仆跑一趟，確實餓了，連一碗粥都能喝得那么香。

結(jié)果被任月語看見后，又開始了任性的游戲。

“我不想吃烤鴨了?！比卧抡Z指著江瑯的碗，“我要喝這個。”

江瑯的手懸停在半空，猶豫了一下，準備站起來，“我給你重新盛一碗。”

任月語急忙拉扯住江瑯的衣角，“我就喝這碗?！?

江瑯猶豫不定，“這碗……我喝過的。”

任月語理直氣壯，“不管，就要你這碗。”

江瑯無可奈何，笑了一下，坐回了原位。他刮出了滿滿一勺蓮子粥，餵到任月語嘴邊。

任月語欣喜地湊上前，津津有味吃掉了蓮子粥。江瑯拿出了一張手帕，替任月語擦拭掉嘴角的米粒。

任月語感受著江瑯的體貼溫柔，一陣竊喜，不禁感慨了一句，“你對我真好?！?

江瑯答覆得自然順暢，“畢竟只有一個夫人，當(dāng)然要好好對待?！?

任月語猛一下怒氣上竄，微微脹紅了臉。她挺直腰板責(zé)罵江瑯，“什么叫做只有一個夫人？你還想要幾個？”

江瑯饒有興致地觀察任月語的表情，評論道，“看來身體恢覆得挺好，都能罵人了?！?

任月語有一種被當(dāng)眾揭穿的窘迫。她洩了氣，縮回身子解釋，“因為剛才吃了肉……吃肉了肯定就會多少恢覆一點點?！?

江瑯放下了碗，低頭笑了一下。

任月語還當(dāng)江瑯是不信任她所說的話。她本來還想再多解釋幾句，但又覺得繼續(xù)解釋只會越描越黑。掙扎良久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誠懇道歉。

她低聲嘟囔著，“對不起，下次不會再故意捉弄你了?！?

江瑯捏了下任月語的臉頰。他哪裏會看不穿任月語的小把戲，哪裏會猜不透任月語的小心思。不過是她想玩，他就陪她玩罷了。

他問道，“還想吃蓮子粥嗎？我去給你盛一些?！?

任月語拿不定主意，不確定江瑯問這話的意思，是否會是一種對她的試探。

江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我是認真問的?！?

任月語才總算放心，伸出手來比劃，“要一大碗，我們一起吃。”

她興致勃勃地看著江瑯。經(jīng)過了這么一整天的折騰，經(jīng)歷了頭痛乏力和食欲不佳，她偶然悟出了一個不成文的道理。

自己吃飯沒意思，得和江瑯一起吃飯才香。

***

他們共享一碗粥。當(dāng)時享用得很快樂，之后得到的結(jié)局不盡如人意。

兩個人同時生病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都算是舊病覆發(fā)，這一次并不如上一次那般嚴重，除了偶感不適之外，其余并無大礙。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們這次格外小心翼翼。

正值除夕，青山城裏熱鬧喧嘩，一片繁忙。

他們?yōu)榱讼ば酿B(yǎng)病，沒有選擇出門。但又為了不錯過熱鬧，他們從屋內(nèi)搬到了院子裏，點燃一簇篝火，融入一片溫馨暖色。

他們因為要避免再次傳染，有意隔得很遠，坐在兩頭，隔著篝火遙遙相望。

兩個人都披著一床被子，裹成粽子，昂著頭，欣賞遠空綻放的煙火。繽紛色彩在夜幕中閃爍，旖旎光影映襯著他們的面龐，忽明忽暗，伴隨著熱烈的聲響，仿若漫天碎片那般緩緩降落。

他們也跟隨著低下頭來，在溫柔火光中四目相對，眼眸中映襯著彼此的身影。

一種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沖動。

他們默契地挪開視線，企圖避免這一種不應(yīng)有的沖動。然而這般努力并沒能夠維持太久，他們又默契的回頭，對視，忍俊不禁。

任月語忍不了，索性不管不顧搬起她的小馬扎，風(fēng)風(fēng)火火挪去江瑯身邊。江瑯替任月語騰好位置，待任月語坐下后，他替她嚴嚴實實裹好被子，再緊挨著貼在一起。

煙花綻放得更加熱烈，牽引著篝火舞動閃爍，遙相呼應(yīng)。爆竹啪啦作響，喧嘩熱鬧。

任月語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來，端起身旁的梅花酒釀。江瑯心領(lǐng)神會，端上了另一只酒杯，與任月語碰杯。

碰杯的清脆響動在爆竹聲中顯得格外可愛。

借著煙火光芒，任月語向江瑯輕聲送上一句祝福，“祝愿新歲安康。”

江瑯溫柔真摯地回應(yīng)著。

“新歲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