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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等待(2 / 2)

白崇禧問道:“陳慕揚上校到了嗎?”當陳慕揚上校走進司令官辦公室時,註意到從美國別墅征用的沙發(fā)前茶幾上,赫然放著一瓶冰鎮(zhèn)的法國香檳。白崇禧從辦公桌后站起來,笑容滿面的請陳慕揚上校坐下,“陳上校,請坐!”“謝謝,長官!”陳慕揚受寵若驚?!瓣惿闲?,你報告中提到,美軍在遭受轟炸時,已完全不再進行點綴性射擊了,是嗎?”

副官把香檳打開,倒?jié)M酒杯,識趣的退出辦公室。“長官,巴丹被圍困后,因轟炸強度增加,美軍消耗了大量彈藥。三個月前,美軍高炮彈藥已接近枯竭,兩星期來,我們沒有遭到任何防空火力攻擊。”陳慕揚畢恭畢敬的回答長官的提問,在長官示意端酒時,輕輕將酒杯端在手中,不敢有半分逾越。進入國防軍十八年,陳慕揚一直非常註意上下分寸。

“能夠贏得戰(zhàn)爭,空軍居功甚偉。”陳慕揚對白崇禧頗的稱讚受寵若驚,讓陸軍高級將領稱讚空軍功勞,簡直不可思議?!爸x長官稱讚,這是吾等分內之事。”陳慕揚連忙謙遜道?!白?,不用客氣!”如果有人看到陸軍中將對一名空軍上校客氣有加,恐怕會大跌眼鏡。

但第23軍參謀長孫殿揚,卻對個中原因知之甚詳。一個星期前,長官意外從來前線慰問官兵的參議院議員處得知,陳慕揚是陳家二公子。陳家,當然是找了一個好女婿的陳家?!敖o他們一個圣誕節(jié)!”想到司令官的命令,孫殿揚搖搖頭,長官難不成真準備重覆當年歐戰(zhàn)圣誕?;饝T例。

共和30年,1941年12月24日平安夜,在巴丹泥濘戰(zhàn)壕里苦苦掙扎四個月的美菲聯(lián)軍,已疲憊不堪,傷病累累,饑腸轆轆,外援希望破滅令美菲聯(lián)軍士氣低落到極點。“上帝?。≌堎n給我一塊面包吧!”湯姆閉眼許下圣誕愿望,周圍士兵也紛紛許愿。與饑腸轆轆的湯姆索要面包的圣誕愿望不同,其它士兵祈禱不要被子彈擊中。

一星期來,中國軍人出人意料的沒有在夜間進行滲誘作戰(zhàn),但狙擊手仍在不斷收割人命,躲在戰(zhàn)壕里也無法逃脫從高地發(fā)射的子彈,有時候中國人心情好,還會打過來一陣迫擊炮彈。軍官不停宣傳,中國空軍對紐約進行了殘酷轟炸。擱過去,戰(zhàn)壕里的美國小子,會嚎叫著向中國人發(fā)起進攻,為紐約報仇,而現(xiàn)在唯一希望就是趕緊結束該死的戰(zhàn)爭。

一個年青人貓腰跑到湯姆身邊,“湯姆,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圣誕節(jié)了,對面中國人會過圣誕節(jié)嗎?會吃火雞嗎?”杰克布滿灰土的臉上一雙藍眼充滿遐思,期待歡快的圣誕節(jié),還有餐桌上的火雞。“火雞?”半閉眼睛的湯姆回憶起家中餐桌上金黃色、香噴噴的火雞。湯姆猛然意識到自己像白癡,如果上帝真能滿足愿望,給自己一塊面包,恐怕自己會后悔死,剛才許愿真應該要一只火雞。

“你們看,圣誕樹!”戰(zhàn)壕內響起驚訝的尖叫,聽到圣誕樹,所有人不顧一切站起來,朝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眺望。百米外,中國人陣地上,赫然聳立著一棵精心裝飾的圣誕樹,圣誕樹上的彩燈映亮中國軍隊的陣地。

“有陰謀,不要開火,密切監(jiān)視?!甭牭奖O(jiān)視哨的報告,鮑威爾少校拿起望遠鏡朝中國陣地看去,果然看到一棵精心裝飾的高大圣誕樹,實際上根本不需要望遠鏡,都可以看清在黑暗中閃爍五彩燈光的圣誕樹。

趴在戰(zhàn)壕胸墻邊的湯姆和杰克,聽到從中國陣地傳來慶祝圣誕節(jié)的歡笑。對面戰(zhàn)壕的歌聲和歡笑聲飄到饑腸轆轆美國士兵耳內,湯姆和杰克面面相覷。圣誕歌帶有濃濃的美國口音,似乎唱圣誕歌的是美國士兵。美國士兵也知道很多移民中國的美國人在中國軍隊服役,同樣參加了對菲律賓的進攻。

大聲唱著圣誕頌歌的杰瑞忍不住與身旁戰(zhàn)友跳起舞來,附近并不習慣過圣誕節(jié)的戰(zhàn)友,則笑呵呵看著外裔戰(zhàn)友在戰(zhàn)場上慶祝圣誕節(jié)。相比美國人泥濘的戰(zhàn)壕,鑲嵌木地板的中國戰(zhàn)壕干燥而整潔。師炮兵團服役的杰瑞沒想到,今天下午得到長官命令,給對面美國士兵一個圣誕節(jié)。

整整一個下午,第23軍1000多名德裔、意裔、美裔、俄裔官兵都在忙活,軍司令部甚至用直升機從馬尼拉運來一棵大圣誕樹,還有裝飾圣誕樹需要的彩燈、彩球。“美國人,圣誕快樂。”時針即將指向午夜時,國防軍戰(zhàn)壕內歐美裔士兵用英語,沖數(shù)百米外的美國士兵喊道。

猛然聽到對面戰(zhàn)壕里傳來祝福聲,湯姆和杰克等人才意識到中國人正在盡情歡度圣誕之夜,情緒立即受到感染。一個扔下步槍的士兵站在戰(zhàn)壕邊沖對面高喊,“你們也是,中國人圣誕快樂?!睍r針指向午夜,巴丹前線昨天還在彼此打冷槍的雙方士兵一起唱起圣誕頌歌?!皽?,過來看看?!睔夥者_到高潮時,對方戰(zhàn)壕傳來邀請。

而幾名叫湯米的美國士兵則回答:“不,你到這里來吧!”“好!如果你們不開火,我們也不?!薄昂茫∥覀儾婚_槍!”湯姆、杰克和戰(zhàn)壕里的士兵拼命吼道。讓狗娘養(yǎng)的戰(zhàn)爭見鬼去吧!至少今天。終于,幾乎同一時間,湯姆、杰克等人紛紛爬出戰(zhàn)壕,對方戰(zhàn)壕也三三兩兩有人走出,湯姆和杰克并沒有註意,中國戰(zhàn)壕側后方,數(shù)十架大口徑機槍瞄準他們。

盡管氣氛達到頂點,但湯姆每一步都顫顫驚驚,直到看到同樣沒有帶武器,走出戰(zhàn)壕的中國士兵。走到兩軍陣地中線,所有人才算放心,遭受饑餓和瘧疾折磨,衣服破爛不堪的美國士兵,顯然沒有衣著干凈的中國士兵精神。走出戰(zhàn)壕的中國士兵有華裔有歐裔,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握手,彼此交談,祝賀圣誕快樂,好像多年的老相識。

指揮所內鮑威爾頗感難以置信,一小群一小群中國士兵和美國士兵聚集在一起,濃濃夜色里,一片歡聲笑語。美國士兵抽著中國人送的“牡丹”牌香煙,美軍士兵幾個月前就斷煙了。士兵互相交換紀念品,語言不通時,人們比劃手勢,快樂的氛圍讓人很難相信是戰(zhàn)場上敵對雙方。

白光閃爍,有相機的國防軍士兵搶著和美國士兵合影,“臺灣佬,給我和湯姆照相?!币粋€拿相機的中國士兵和湯姆比劃手勢聊了一會兒,從包中取出相機,遞給附近的一個中國士兵。湯姆與中國士兵合影后,實現(xiàn)了圣誕愿望,中國士兵竟然送給自己一塊面包作為圣誕禮物。上次吃面包,還是三個月前的事情,甚至都快忘記面包的味道了。

“謝謝你!”道謝時湯姆連忙從摸索口袋,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個打火機,把它硬塞給比自己矮半頭的中國士兵。“這個給你!”接過火機的國防軍士兵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煙來,塞到湯姆手里。

像想起什么,湯姆拿出鉛筆找出半張紙來,在紙上寫下一個地址,“這,我家地址,等戰(zhàn)爭結束,來做客,我請你喝酒,還有,你可以給我照片?!卑炎约业刂方o友好的中國士兵時,湯姆不停打手勢比劃。在該死的戰(zhàn)場上,湯姆覺得交到了中國朋友。

“上帝??!我是阿蒂西亞人,你真是卡爾斯巴德人?”陳杰瑞說自己出生在卡爾斯巴德,杰克驚呼?!拔壹揖驮谂蹇扑购舆?,小時候,我喜歡在河里游泳?!苯苋饹]想到碰到“老鄉(xiāng)”。其實碰到老鄉(xiāng)不奇怪,菲律賓有新墨西哥州國民警衛(wèi)隊一個團,自然有很多新墨西哥人?!澳悄銥槭裁矗俊苯芸艘苫蟛灰?,在中國軍隊中碰到美國同鄉(xiāng)本身就很滑稽。

“10年前,大蕭條時,父親帶我們一家到中國,后來宣誓加入中國國籍,二年前我加入國防軍,再然后……就來了。”杰瑞對參加中國軍隊與美軍作戰(zhàn)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宣誓效忠中國后,為中國打仗理所當然。一些美國士兵甚至爭搶中國人為他們準備的蛋糕,更多人大聲歌唱。一時間,中國小調、民歌,美國民歌、圣誕歌在戰(zhàn)場上空縈繞。

當前線士兵在雙方戰(zhàn)壕間歡度圣誕時,不遠處數(shù)臺電影機忠實記錄下這一幕,電影機旁穿軍裝的軍官臉上笑容越來越濃?!霸趺礃??新聞夠勁爆吧!到時一準能上頭版!”隨軍記者喜不自勝。“頭版新聞?”軍官哈哈大笑,相比頭版新聞,自己更愿意看到,經(jīng)過戰(zhàn)地圣誕聯(lián)歡后,在巴丹美軍心中,國防軍形象的根本轉變。

已經(jīng)被瘧疾、饑餓折磨了幾個月的美國士兵早已對戰(zhàn)爭深惡痛絕,而經(jīng)過圣誕聚會后,美國士兵會下意識對中國產(chǎn)生好感,中國士兵并不是魔鬼,而是一群友好、友善的軍人,向中國軍隊投降,是不錯的選擇。

“該死的!”科里吉多島上的麥克阿瑟聽到消息,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后,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句臟話。巴丹現(xiàn)況麥克阿瑟再清楚不過,饑腸轆轆的士兵經(jīng)過圣誕聚會后,很難再鼓起勇氣抵抗中國人的進攻。任何傳單都無法與親身接觸相比,士兵看到一群友好的中國士兵,而不是要殺死他們的敵人。

“該死的白崇禧!”麥克阿瑟怒不可遏。該死的白崇禧從來沒有讓自己舒服過一天,在海上中國艦隊不斷擊沈向巴丹輸送物資的潛艇,在陸地上他那群可恥的小偷士兵,一次又一次偷走自己的勝利?,F(xiàn)在,他利用圣誕節(jié),想徹底摧毀美軍戰(zhàn)斗力和士氣。叔可忍嬸不可忍。

“長官,前線軍官詢問怎么辦?一些軍官建議向隔離區(qū)開炮,把雙方士兵趕回戰(zhàn)壕?!薄鞍装V!不知道那里也有美國士兵?”氣頭上的麥克阿瑟破口大罵,神情落寞的跌坐在沙發(fā)上,“算了,給士兵一個圣誕節(jié)吧!”

三星期前,西海岸廣播電臺對南太平洋廣播,播出一條讓守島士兵欣喜若狂的消息:援軍正在途中,即將到來。麥克阿瑟聽到廣播,興致勃勃乘魚雷艇到前線視察,向饑寒交迫的官兵保證,援助正在途中。但隨著時光消逝,援助物資和部隊成為泡影,麥克阿瑟信譽掃地。即然中國人能給饑腸轆轆的士兵一個圣誕節(jié),就讓士兵開開心心度過它吧!

“我給了他們一個圣誕節(jié)傳奇不是嗎?”特意從司令部乘車來到前線的白崇禧拿著望遠鏡觀察舉行圣誕節(jié)聚會的前沿陣地,這是自己的杰作。歐戰(zhàn)第一年,在西線也出現(xiàn)同樣一幕,雙方因為厭戰(zhàn)情緒導致?;穑怀霈F(xiàn)過一次。在接下來幾年中,類似的圣誕慶典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1914年圣誕故事從此成為傳奇。

現(xiàn)在自己卻一手在巴丹延續(xù)了這個傳奇,此次目的是為了打消美國士兵繼續(xù)戰(zhàn)斗的意志。“長官,你覺得美國人明天還會繼續(xù)頑強戰(zhàn)斗嗎?”“會!不過,不會再苦苦支撐?!卑壮珈孕艥M滿。相比菲律賓人,美國士兵早已厭戰(zhàn),四個月來,已疲憊不堪。等到艦隊勝利之時,一切都會完美收場?!艾F(xiàn)在,就等著受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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