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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咒皆終33（3 / 3）

有鱗目咧開嘴角，看著樓羅伽被山岳般的黑影籠罩，他跪在地上靠近銀燈，小心而虔誠地伸出手觸碰銀燈的眼皮，“多漂亮。”

銀燈手指上的戒環(huán)紅光閃閃，蠢蠢欲動，有鱗目并不畏懼。

他了解的，樓羅伽贈出的荊棘意識有限，除了主人驅(qū)動，只有在感受到惡意的一瞬就會鋪天蓋地地拉開防御，席卷吞噬。

原本或許是要?dú)⒘怂丝蹋绪[目對力量的憧憬壓過了一切，他帶著沈沈的愛意，一種無法操縱的愛意。

更何況，現(xiàn)在它的主人尚且性命危矣，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精力分給這邊？

他以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之心按住銀燈的肩膀，手中權(quán)杖幻化成尖椎，精準(zhǔn)地刺入銀燈的面頰。

因著那愛意，他挖出了銀燈的眼睛。

銀燈張大嘴巴，無聲痛呼，遠(yuǎn)處樓羅伽的聲音卻和石怪交雜著傳過來，讓有鱗目心生愉悅。

疼痛讓銀燈渾身發(fā)抖，四肢痙攣，血順著臉頰流到耳后，與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暈開一大片紅色。

有鱗目雙手捧著那顆流金溢彩的眼珠，觸手灼熱，力量充沛，連身上傷口都要被溫和地熨平。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有鱗目像個神經(jīng)質(zhì)的病人，一半清醒，一半癡狂，“若放在我的權(quán)杖上，我就足夠強(qiáng)。”

他看一眼樓羅伽與石怪的戰(zhàn)況，下一秒又重新看向銀燈，另外那只眼睛，應(yīng)該也差不到哪裏去吧？

貪婪占了上風(fēng)，但一步差，滿盤皆落索。

就在有鱗目舉起尖椎，準(zhǔn)備再次刺下去時，銀燈的戒環(huán)驟然火紅，以憤怒之勢刺破空氣，尖嘯著盡數(shù)捅進(jìn)他身體中，力道之強(qiáng)，似要將他撕裂，將他粉身碎骨。

“怎…怎么會……”有鱗目攥緊手中的珠子，哪怕渾身是傷也不肯松開。

它沒有眼睛，看不到，它沒有耳朵，聽不到，它只貼著銀燈的肌膚，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的冰冷，它察覺到銀燈的痛苦，那種痛苦讓它也感到疼痛，快要皸裂，讓它抑制不住地哭叫。

暗紅的藤蔓粗壯，直接穿透了有鱗目，把他高高頂在空中，藤蔓上的枝丫搖動，像生氣到極點(diǎn)之人的顫抖，無數(shù)的尖刺從皮莖生出，奔涌而上，戰(zhàn)士持劍般斬殺而去！

有鱗目用盡全力折斷身上的荊棘翻滾在地，他將手中的珠子舉向奔涌肅殺的藤蔓，刷地一聲，果不其然，那藤蔓竟然停了下來，但身上的氣息卻更加駭人。

“我就知道，”有鱗目偏頭吐出一口血，目光肆意，透著得逞的張狂，“你不敢。”

他看向越來越近的樓羅伽，以手中珠子為盾牌，一步一步往后退。

藤蔓纏繞著銀燈，宛若被激怒的毒蛇，任何東西靠近都要咬上一口，它想追出去報仇，卻又察覺到身后其他人的氣息，腹背受敵，便不敢離得太遠(yuǎn)，尾巴自始至終都護(hù)著身后的寶物，劃出一個圈來。

有鱗目看著樓羅伽的距離拉近，敏銳地察覺到藤蔓的焦躁，甚至有了想要攻擊樓羅伽的意味，他輕輕一笑，“那就下次再見了。”

他掐裂權(quán)杖上的星石，身形一閃，已經(jīng)遠(yuǎn)去數(shù)米。

樓羅伽靠近的身形被藤蔓阻擋，螢蟲從間隙中躍出，劫掠而去，一片混亂中，被藤蔓抽斷了翅膀，重重摔在地上。

她嗚咽一聲，滾落在水中，“大人，它瘋了。”

樓羅伽的荊棘與藤蔓交織，彼此刺穿交纏，互不相讓，明明同根生，此刻卻水火不容。

螢蟲躲在一邊，樓羅伽少將他的荊棘送給誰，他總是懷著控制與吞噬意味，就算是送，也只是幾根尖刺。

可如今這樣大一捧，還是以決絕的保護(hù)姿態(tài)存在，強(qiáng)硬護(hù)短到連本源都不承認(rèn)——簡直就像是切割了靈魂。

血窟窿潺潺出血，帶走銀燈的溫度，帶走銀燈的力量，他的手指此刻已經(jīng)和雪一樣冰冷。

銀燈察覺到藤蔓的慌亂和鎮(zhèn)定全失，他費(fèi)力地動動沒有知覺的手指，最后也只能用指甲輕刮滾燙到的戒環(huán)作為安慰。

快要將螢蟲勒死的藤蔓一僵，刺向樓羅伽胸膛的尖刺也頓住，它像是被按住了腦袋，強(qiáng)行找回理智，一團(tuán)藤蔓，竟讓人覺得它是在哭泣。

光點(diǎn)涌進(jìn)樓羅伽的身體，只剩下一道紅痕附著在銀燈手指上。

樓羅伽望著有鱗目逃遁的方向，那裏隱約還能瞧見移動的黑色原點(diǎn)，若現(xiàn)在去追，一定可以追得上。

可他不敢，不敢離開銀燈一步。

他喉嚨發(fā)干，全身微微顫抖，銀燈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從出生到現(xiàn)在干澀多年的眼睛也不知怎么地，無法抑制地濕潤起來。

凜凜風(fēng)雪中，隱約傳來一陣低沈的、隱忍的，像山谷中回音一樣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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