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穿魚討厭過生日，從她明白什么是生日的時候開始。

那一年她是三歲還是四歲，年深日久實在是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某一天，鄰居家的男孩小胖坐在家門口，吃著一塊白白軟軟的散發(fā)著誘人香味的東西，他吃得特別心滿意足，嘴角、鼻尖，蹭得也都是白白的，發(fā)現(xiàn)她站在旁邊垂涎的看著他，小胖吃得更大口了。

“你吃的是什么呀？”她那時候年紀(jì)還小，不懂得掩飾自己的，看小胖吃得香甜，忍不住問了出來。

“生日蛋糕呀，沒見過吧，這是奶油的，可好吃了。”小胖得意洋洋，那一塊蛋糕被他三口兩口吞進(jìn)了肚子，末了還不忘舔舔手指，“我媽媽給我買了好大一個呢。”一邊說，一邊用手比了一下。

“那么大呀，能給我一塊吃嗎？”柳穿魚看著小胖鼻尖上那一點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那可不行，我媽媽說了，生日蛋糕，只有過生日的時候才能吃，今天我過生日，蛋糕都是我的，你想吃，等你過生日吧。”小胖?jǐn)蒯斀罔F的搖頭，捍衛(wèi)自己的食物。

兩個孩子的對話，最后還是驚動了小胖的媽媽，這里是工廠家屬區(qū)，鄰居彼此都熟悉，小胖媽媽于是切了一塊生日蛋糕，遞到了柳穿魚面前，結(jié)果她還沒有摸到那看起來無比美味的蛋糕，已經(jīng)被小胖驚天動地的哭嚎聲嚇了一跳。

“我的蛋糕，那是我的蛋糕。”小胖使勁跺腳哭嚎，一邊拖住媽媽的手，一邊不忘來推柳穿魚，“你讓你媽媽去買呀，憑什么搶我的蛋糕。”

“小胖乖，小魚妹妹沒有媽媽，這塊蛋糕給她吃好不好？”小胖媽媽有些尷尬，低頭安慰自家兒子，“媽媽明年給你買更大的蛋糕，乖，不哭了！”

“不要，不要——”小胖哭得更起勁了，以至于把屋里忙著做飯的柳知同也哭出來了，聽了前因后果，他沒有接過尷尬的小胖媽媽手里的蛋糕，而是笑笑，就把柳穿魚拖回了屋子，關(guān)起門來狠狠打了幾巴掌，叱責(zé)她眼皮子淺，嘴饞。

那幾巴掌打在柳穿魚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到了晚上，她甚至不敢平躺著睡覺，只能側(cè)身躺在床上，咬著被角，默默流淚。

上了小學(xué)，她總算弄清楚了，生日就是一個人出生的日子，每過一個生日，就意味著長大了一歲，班里的同學(xué)都是每年過生日，生日當(dāng)天，他們的爸爸媽媽不僅會給他們買生日蛋糕，還會給他們煮面條、煮雞蛋，吃麻花。只是她卻仍舊從未過過生日，生日對她，只是學(xué)校填寫個人信息的時候，表格上的一組數(shù)字。而她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還是繼母生下小弟弟之后，在小弟弟周歲生日的那天。

那是鮮奶做的蛋糕，還有巧克力和水果，上面插著一只細(xì)細(xì)的蠟燭，比起很多年前小胖吃的那種已經(jīng)香甜不知道多少倍了，但是柳穿魚一口咬下去，卻沒吃出任何甜蜜的感覺，只覺得喉頭好像被什么粘膩的東西堵住了，惡心得厲害。所以她理所當(dāng)然的吐了出來，隨手把蛋糕一扔，看也不看柳知同黑下來的臉，轉(zhuǎn)身走開。

她討厭生日，自己的，別人的，都討厭。

紛亂的思緒被同樣紛亂的敲門聲打斷，四下里早就黑漆漆的一片，柳穿魚心情煩躁的摸出丟在一旁的手機(jī)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她從住在這里，一直是早出晚歸，左右鄰居一概不認(rèn)識，也沒有特別交好的同學(xué)或是同事，會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來找她，想想也不欠房租水電費，她猜測多半是黑天走錯樓層的鄰居，也懶得搭理，干脆趴著不動，等那人自己發(fā)現(xiàn)錯誤了走開。

結(jié)果敲門聲卻一直沒斷，到了后來，外面的人顯然也失去了耐性，開始重重的踹起了大門，聲響驚動了樓上樓下的鄰居，好幾戶人家都開門看發(fā)生了什么。

柳穿魚的煩躁也終于變成了怒火，她跳起來“啪”的打開了聲控?zé)簦瑴惤堁弁饪磿r，人卻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傅正榮會站在門口，身上穿的還是早晨的那套衣服，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開了，不知道是解開的還是被他扯開的，頭發(fā)也有些紛亂。

“開門！”傅正榮有些不適應(yīng)頭頂忽然出現(xiàn)的光亮，微微瞇起眼，視線卻盯在貓眼上，仿佛柳穿魚就站在他眼前一般，聲音低沉，透著不耐煩。

門內(nèi)的柳穿魚苦笑，這里是她私人的空間，她和傅正榮的關(guān)系特殊，所以哪怕再親近，她也始終有很多保留，63柳穿魚討厭過生日，從她明白什么是生日的時候開始。

那一年她是三歲還是四歲，年深日久實在是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某一天，鄰居家的男孩小胖坐在家門口，吃著一塊白白軟軟的散發(fā)著誘人香味的東西，他吃得特別心滿意足，嘴角、鼻尖，蹭得也都是白白的，發(fā)現(xiàn)她站在旁邊垂涎的看著他，小胖吃得更大口了。

“你吃的是什么呀？”她那時候年紀(jì)還小，不懂得掩飾自己的，看小胖吃得香甜，忍不住問了出來。

“生日蛋糕呀，沒見過吧，這是奶油的，可好吃了。”小胖得意洋洋，那一塊蛋糕被他三口兩口吞進(jìn)了肚子，末了還不忘舔舔手指，“我媽媽給我買了好大一個呢。”一邊說，一邊用手比了一下。

“那么大呀，能給我一塊吃嗎？”柳穿魚看著小胖鼻尖上那一點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