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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白岸青草，素月分輝（自傳）上（1 / 2）

初春夜涼，我坐在青草微綠的原野上，觀星。

看來看去，望來望去，我也沒有看到哪一顆是父親。

一陣夜風(fēng)吹過，我裹了裹衣衫，這種天地獨有我的感覺，真孤單吶！

當(dāng)日，父親金昭在西樺樓被死士辰刺殺后，我與奶奶便成了‘三無’之人！

無人問津，無人照應(yīng)，無人登門！

從此，銀燭深曉，野平葭葦，心中萬千少女心愁，無需與人說！

我姓金，單字一蟬，取‘蟬蛻于污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一意。

這是爺爺金櫟在世時便為我取好的名字，他希望我高潔、通靈，在雨打風(fēng)吹后，能夠復(fù)活、永生。

爹總覺得這個名字不夠霸氣，混江湖，名字起碼要和龍啊虎啊什么的沾沾邊兒，但爺爺執(zhí)拗，父親倒也沒有強求。

爺爺仙逝后，爹接管了龐大的乞靈幫，蓋起了大別院，每日忙于江湖事，便將我暫時寄養(yǎng)在了溫婉賢惠的奶奶家。奶奶心有舊人之哀，獨居在爺爺留下的城西老宅，我搬來后，奶奶遣散了所有家丁仆人，最后，僅剩下我與奶奶在生活在小小的三進院內(nèi)，與爹少有往來。

在奶奶的呵護下，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xué)六藝、讀詩書、覽盡前賢經(jīng)典，獨愛群經(jīng)之首《易經(jīng)》。在奶奶的支持下，我不理世事、自由自在，在碧玉年華悄然離家，閱盡北疆沃土，去年冬至，我才剛剛被凌霄叔叔接回來。

出門在外，我也見識到了爹的另一面，貪財好利、殘忍嗜殺，在薄州，幾乎所有人提起父親，都要不自覺大罵幾句。

我曾提議奶奶規(guī)勸父親一番，結(jié)果奶奶摸了摸我的額頭，語重心長地說，“孩子長大嘍，不好管嘍。他作下的因因果果、是是非非、生生死死，就讓這孩子自己受著吧。”

而后，奶奶又意味深長地對我說，“管不得他，我還是管得你的！蟬兒安心，有奶奶在，一定讓你茁壯長大。”

時至今日，我終于明白了奶奶此話之深意。

我自小性情薄涼，對早死的娘毫無印象，游歷北疆三載也僅是交到了兩三位知己好友，三個月前，我曾心血來潮，為自己卜過一卦，結(jié)果為：父母刑傷，中年勞心，心境常換，多變多折，衣祿有馀，平安之命。

因為此卦，前段好些日子我都在懊惱古人欺我，直到爹的亡故，才讓我徹徹底底信了這一卦！

古人誠不欺我啊！

四月十五，西樺樓，父親的棺材板兒還沒有蓋上，樓外的乞靈幫徒眾便在凌霄叔叔的指使下，向遼西百姓們收起了春膘。我站在側(cè)窗，冷冷地看著樓下，乞靈幫徒眾一個個面露笑意、如同過年，仿佛爹的死只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攬財?shù)臋C會而已。

樓上治喪、樓下辦喜，何其嘲諷？

世間如乞靈幫這樣的人渣子，死了，便死了吧！

爹死的當(dāng)晚，一名背卷破布、鬢若刀裁、枯骨嶙峋的中年男子，輕輕敲開了西宅大門。那自稱蘇冉的中年人未等在屋中坐定，便對奶奶說要‘解決多年宿怨，還遼西昭昭日月、朗朗晴天’。

奶奶輕嘆一聲道了句‘罷了，去吧’，便擺手送客。

蘇冉?jīng)Q然而走，策馬出西門，去不復(fù)返。

當(dāng)晚，我亦如今晚一般，陪奶奶看了好久的月亮。

第二日，天色未亮，奶奶將我輕輕喚起，對我柔聲說道，“蟬兒，莫要貪酣，起來收拾收拾，咱們輕裝簡行，辰時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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