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今年澄江的夏天很短，兩個多月就過完了格外熾熱的夏日，入秋沒多久就能穿上外套，晝夜溫差開始變小。小區裏種的桂花樹開了，起風的時候在高樓層也能聞到那股清淺的桂花香。

許是得益于時景這段時間的精心養護，青棠近來身體好了不少，不再跟先前一樣多走兩步就沒勁了，但人還是一樣的懶散。

今天天氣不大好，多云的陰天，但氣溫非常舒適，適合出門散心。

青棠難得主動提出要出門，正好趕到周末放假的時景非常開心，給他找了身休閑服換上。

青棠今天不想扎頭發，時景就給他梳開披散著，因為自身氣質和冷淡的表情，倒是意外顯出幾分古典美來。

“頭發真長。”時景撫了撫他的長發，忽然想起了他那時躺在青棠懷裏，似乎也這么想。

青棠微微歪頭，笑道：“是不是覺得很好看？不過你留短發也好看。”

時景很認真地點頭，真誠道：“你一直都好看。”

“真會說話，過來抱抱。”青棠笑著朝他張開手，他似乎是真的很喜歡擁抱，從前到現在都沒變過。

“你怎么總愛說過來抱抱，聽著真可愛。”時景上前將他擁入懷裏，摩挲了幾下他細軟的發絲。

青棠笑了下：“你不知道嗎？”

“什么？”時景不解。

“我從前路過蜀地，看見人家是這樣哄小孩的，特別好使。”青棠抱著他的腰身，埋在他肩上，語氣含著笑：“那時候就感覺你應該也吃這一套。”

時景笑了起來，低聲道：“因為是你。”

青棠理所當然地點頭：“我知道，我也只這樣哄過你。”

有種心情愉快到冒泡的感覺，也沒有那讓人猜疑難耐的初戀男友，身為正主的時景很是開心，忍不住抱著他轉了幾個圈。

青棠也忍不住笑了，掐了掐他的臉：“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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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青棠出門前難得註意兩人的服飾，兩人穿著同款的淺色牛仔外套和帆布鞋，他忍不住轉頭多看了眼時景。

時景拉著門把手確認鎖好門了，很快轉過身來伸手牽他，正好看見他的眼神，笑道：“怎么了？”

他穿這些比從前的布衣更合適，青棠搖搖頭，若無其事道：“去一趟千靈山吧，買點吃的。”

時景笑了一聲，牽著他去等電梯，“去上香嗎，就買零食啊？”

“不上香，送吃的。”青棠語氣隨意，“就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在那個道觀，畢竟都過去這么久了。”

知道他是要去跟那老道長道謝，雖說人家可能已經羽化成仙，早就記不得也不在意這些了，時景還是很讚同去一趟：“去看看，說不定有緣就能碰見呢。”

兩人驅車去了市裏最大的超市，時景推著推車看著青棠丟進來的各種零食，忍不住伸手拉他，“你……這是給自己買零食嗎？”

青棠看了眼推車，搖搖頭：“不是啊，家裏還有很多呢，這些當貢品啊。”

時景隨意扒拉了幾下，薯片、肉干、果脯……甚至還看見了各種辣條，他無奈道：“他們都是老頭老太了吧，你買這些他們能吃嗎？”

雖說他從沒有供奉任何神仙的經驗，但是青棠這樣挑自己喜歡的什么都拿一點，人家道觀真的會讓你上供嗎？

青棠無辜聳肩，振振有詞道：“他們都沒吃過怎么知道喜不喜歡，嘗嘗鮮嘛，我覺得好吃，他們說不定也會喜歡。你要知道當神仙什么的也是很枯燥的，不然你也不會見到我那到處跑的師父了。”

時景無力反駁，只能任由著他拿了，人家道長不讓上供的話就自己帶回家好了。

千靈山在隔壁市的遠郊，開車過去要四個小時，青棠今天精神很不錯，半躺在副駕上和時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目的地。

但這座山卻很不好找，時景的導航帶著他們繞來繞去，青棠借著靈力探路，利索地指了個方向，“走那邊。”

“是，有人不歡迎我們去嗎？”時景按著他指的方向開過去，小聲問道。

“有結界吧。”青棠壓根沒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上，語氣平淡：“他們道觀的歷史悠久，香火太多，大概是想分一些人去旁的道觀。”

“還能這樣啊。”時景還是第一次聽說，真有意思。

道觀建在深林深處，只有修剪齊整的山路，車子只能停在山下。

時景拎著東西，和青棠一步一步沿著臺階慢慢往上走，終于走到大片的平地上后，抬頭看見了那古樸厚重的大門。

經過千年歲月的洗滌和沈淀，這裏和當初青棠路過時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坐落在濃綠的山林裏絲毫不顯得突兀。

沿著青石板鋪出長臺階往上走，兩側坐著兩座靈獸石像，古樸厚重的大門朝兩旁大開著，走到門口就看見擺在大殿前的香爐鼎，中間升起裊裊青煙。

一股香火的味道撲面而來，枝繁葉茂的高大樹木從走廊頂上壓下來，草木的清香毫不違和地摻雜在其中，并不讓人覺得壓抑。

四方的走廊上有不少穿著道袍的小道長在穿梭，零星的游客在上香，一派清凈祥和的景觀。

青棠沒直接走進主殿，拉了個在角落看書的年輕小道士，問：“這位道長，請問你們現在是不是過了上供時間了？”

小道長低頭朝他行禮，看了眼他們手裏拎著的東西，道：“尚未，我們這上供是隨時可以補給的，這位道友是要供哪一位仙人？”

青棠也不知道該供給誰，有些為難地蹙眉，“可以都供嗎？”

小道長見狀微微一笑，點頭道：“當然可以，只是今日的貢品方才換上，您的這些可能需要明日才能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