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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3 / 3）

然而，時(shí)臨安說出的話語幻化為一幅幅生動(dòng)卻殘忍的畫卷，鋪陳在他眼前，畫面中的那個(gè)人，是他，他們有著一樣的面容，一樣的身形，行止間衣袂揚(yáng)起的弧度都是仿佛；可又不是他，他此生并未登極，歇斯底裏撕碎整個(gè)帝國之人，絕不是他。

畫面的最后，石磊死守潼關(guān)，拒敵三月。可他死后，大晉再無戰(zhàn)將，柔然撕破偽善的面容，再不顧與傅玉書暗中定下的約定，反是一路踏破咸陽，又過太原，入洛陽，勢如破竹地打到金陵。

傅玉書沒有看到城破的景象，他只見到西天降下三顆星子，如白日焰火，炙熱、明亮地劃過半個(gè)大晉的天空。

伴隨著三顆星子閃過的白光，傅玉書從幻境之中猛然驚醒。他不置信地瞪大眼睛，嘴中卻還在極力否認(rèn)。

“這是甚妖術(shù)？”他轉(zhuǎn)看四周，想要覺察危險(xiǎn)埋伏何方，“朕不曾做過這些，你莫用妖術(shù)嚇唬朕。”

“眼前的幻境對于這一世的你來說，確是假的。可此時(shí)的你對于上一世的傅玉書來說，亦是假的。”徽音殿巨大的主椽幽幽飄落一人，“假亦真時(shí)真亦假，玉書，還不了悟嗎？”

晉王已換回一身道袍，他一手捏決，一手揮動(dòng)拂塵，淡淡金光自鬃絲末尾散出，隱入傅玉書的發(fā)間。

“你是誰？”傅玉書拼命掙扎，想要躲開直沖他而來的金光，可他像是被繩索縛住，挪不開半寸，“妖道，放開我！”

“老道本不知，玉璋為何費(fèi)恁大的勁，邀我演戲與你瞧。直至老道赴沙洲刻窟還愿，西天的星子落入心間，老道終于得知你我所有人的因果。”待金光散盡，晉王松開捏決的手，再一揮拂塵，將雪白的鬃絲搭在臂彎，“你已墮入偏執(zhí)，念在同是傅氏兒郎，老道助你破執(zhí)。”

傅氏兒郎？

“你是龍虎山的叔祖？”傅玉書反應(yīng)過來。

“玉書，還不了悟嗎？”晉王再次問道。

傅玉書的面孔因憤怒而發(fā)紅，“了悟？朕為何了悟？”他怒道，“為何你們?nèi)巳硕紟退灰蛩乔盎屎笾樱恐灰蛩崆罢剂颂拥拿^？父皇、時(shí)熹、還有你，你們眼中只有他，朕哪裏不如他？”

“即便那樣，也無甚關(guān)系，”傅玉書的唇邊露出冷酷的笑意，“如今，他已死了，他沒有后人，能繼承皇位的，只有朕！”

拔步床中傳來一聲嘆息。這嘆息很淡，卻叫幾近癲狂的傅玉書猛地停住話頭。

“你確不如朕，朕給你這樣的機(jī)會(huì)，你也抓不住，”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坐起，平靜地看著屋中的傅玉書，“把江山交予你，是找死。”

伴隨這道聲音傳來，傅玉書與且末公主猛地轉(zhuǎn)過頭，他們?nèi)缫姽眵纫话悖⒅贿h(yuǎn)處“死而覆生”的傅玉璋。

傅玉書怔楞好一會(huì)，“你沒死？”

且末公主亦不置信，“為何？杯中毒酒是我親手所倒，不可能有假。”

傅玉璋站起身，理一理袖間的褶皺，他緩步走出拔步床，“公主給的確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他看且末公主一眼，“可朕不曾飲下，如何封喉？”

且末公主踉蹌一步，她扶住一旁的高案，反應(yīng)過來，“難怪陛下要在拔步床內(nèi)飲下毒酒，床柱、帷幔層層遮擋，陛下有足夠的障眼法避開這酒。更難怪，時(shí)郎中不叫豫王靠近，探知你的鼻息，只因你再屏息，亦不能如死人一般毫無起伏。”

“不對，”她仍有一處不解，“你二人俱吐血不止，這做不得假。”

“吐血便更簡單，”時(shí)臨安自袖中翻出用菲薄的羊皮包裹的血囊，每個(gè)血囊俱是三寸長，四寸寬，恰可含在舌底，不叫人知曉，“還有剩的。公主，哦不，洛妃可要一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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